知为啥惊惶失措的。爸爸穿着雨衣,下摆扫到长满苔藓和青草的浅滩地上,留下了一条霜印。他忙乱的脚步缓慢地交替着,好像他没有动步,只是雨衣一翘一翘、冻僵了似的向前闪动。
爸爸盯着空地,一眼不眨地走了过去,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喝醉后,我父亲常常就是这样生气,不睬人。我甚至从小路上向后退了一下,让他过去。维索京和父亲身后跟着两个人。年轻的那个男人,麻脸上有好多抓伤,两眼明亮,挂着泪痕,一撮眉毛由于出血干成了硬块。他整个外表都破衣烂衫、脏兮兮的,抓伤的麻脸上明显地长满了小痘痘,让他一副凶残的样子。可是他长长的脖子,像孩童一样的无助,春草色的眼睛,滑稽的眉毛,结着乌黑疮痂的嘴唇上的飞沫——这一切都说明着他的随和,或许,甚至是这个人温柔的个性。
但就是这个人向前斜提着把单筒猎枪,扳动着扳机。他后面的男人,胡子乱蓬蓬的,脏得要死,像是澡堂擦澡的树皮擦子,早该扔了。他脚上包裹着破渔网烂布,啪嗒啪嗒地快步走着。眼睛眨闪了下,灰色的头发,凌乱不堪,受过枪击,蚊虫叮咬,沾着剩饭,多半是松子壳。他步履沉重,前倾着身快步上坡,可是快不起来,他已经疲惫不堪了。
我内心震颤了一下,立刻怔住了,心像铅锤一样掉底了:“诺里尔斯克人呀!”
我疑虑地打量着小路上一个接着一个走来的这帮人,走在最后面的米什卡·维索京莫名其妙地带着笑容。好奇怪。我细细地端详后,发现笑容是凝固的,米什卡脸上的一切:嘴唇、双眼、睫毛都僵硬不动。他在不由自主地拖着腿走,拖着自己走,自己却没有感觉,不知道是在走还是在飘。
我立刻感到自己也开始莫名地堆起笑容,可是动弹不了。大胡子走过我的时候,扭头挥了下手,随口喊道:
“喂,喂!小伙子,不要锁门!”他朝佩坚卡喊了起来,佩坚卡正在把锁插到门鼻子上。他怎么都插不进去。佩坚卡离开门,一手拿着锁,一手拿着钥匙,耷拉下脑袋。他好像觉得,假如他来得及锁上房舍,那是谁也钻不进去的。
维索京和父亲已经垂手站在台阶边。麻脸男子显然犯了什么事,不久前他还是个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年轻人,因此他那张粗糙得发黑的脸——鼻子、脑门和脸颊上,一点胡子荐也没有,脸刮得一片青白。他起身远远地对着屋门,枪的扳机特别的小,向后拨开着。是把过时的破枪,只要一扳枪机……
我开始害怕起来,吓得后来的事情都记不住也说不出来了。好像把我浸到水底,就地转得头晕目眩。佩坚卡这会儿手里把弄着锁头,喀嚓一声把锁头锁上,再拧动钥匙,把锁头打开。维索京按口令似的老实地站着,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