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员用一根像马肚带样的窄窄的皮带攀在座位之间,对我点点头,大概是示意我坐下。我有礼
都是为什么来着?你也看得出来,无非是要让我那心爱的丈夫过得快活……嗬,像癞蛤蟆进了沼泽地!”她把胸脯顶着那庄稼汉,逼得他步步后退,他的身子扭曲得比先前更厉害了,踏着碎步,眨着眼睛:
“唉,我但求有酒喝,但求能吃个痛快!你的丈夫在监牢里,我可不会关进去!”
“你会关进去的,会关进去的!”年轻女人预言着厄运,她放慢了进逼的速度,啐了一口:“我最恨满嘴胡话的人,宁可死掉也不要听这些!”
矮个儿庄稼汉尽管装模作样,但是并不跨越从言语转向行动的界限,他放开年轻女人又来和我纠缠,议论起我的帽子和体态来。我没有让他信口胡诌。“闭起你那滔滔不绝的嘴巴,要不我用帽子把它塞起来!”年轻女人对我凝眸注视了一会儿,她自己身受其害,因此很能理解我这种情绪,她温顺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出了萦回在她心头的想法:
“应该把这些酒鬼都收容起来,把这些强盗胚都找个厉害点的地方关起来,一滴酒也不给他们喝,什么也不给,要他们起早摸黑地干活儿。不然哪儿能行啊?好人都让他们闹得走投无路了!”
飞机舱门终于打开了。当地的俄罗斯好汉们在舷梯旁前拥后挤,就这样你推我搡进了飞机的客舱,把女人们挤到了一边,其中有两个妇女还带着小孩子。
“这些畜生,野种!该死的东西!就只有喝酒和欺侮女人的本事!”年轻女人骂将起来,一面帮忙扶持带孩子的妇女上梯子。洋洋自得的男人们和小伙子们大声笑着,说着笑话,一面在抢到的座位上舒舒服服地坐下,一面挖苦着那些未能捷足先登的人。我让妇女们先上,无论如何我总是从莫斯科的文学高级专修班毕业的人,在文学院的宿舍里待过两年——彬彬有礼的结果是没有找到座位。有机票,有我,有飞机,却没有座位,事情就那么完了:原来是机务人员捎带了一个认识的姑娘到楚什镇去,因此毅然决然地对我“视而不见”。整个航程中我都站在座舱的座位中间,手攀着行李架,对座位已完全不作奢望,不,我简直是在猜一个谜:说不定有哪个年轻人会给我让座吧,哪怕是在半途上?因为在我身上战争留下了明显的标记,要看出这一点是不需要什么“慧眼”的,然而我听到的只是空中飘来一句话:
“还算是有能耐的知识分子,连个座位都抢不着!啊——唷——嚯!”
矮个儿庄稼汉本来还要饶舌下去,但座舱门里另一名驾驶员探出身子,很不乐意地站起身来,走近这个讨厌的乘客说道:
“你再嚼舌头,我不用降落伞就把你从舱里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