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姆对我伸出的手瞧都不愿瞧上一眼。懊恼之下他将一缸子茶都泼了,又将罐头筒一脚踢开,还不解气,接着提起“灭火机”向石头砸去。砰的一声,玻璃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就像地雷爆炸一样。柯曼多尔已在下排钩的下半节了。
“不会‘剋’一顿吧?”阿基姆搔搔被蚊子咬肿了的耳朵,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问道。
“什么?”
“不会在报上‘剋’我们一顿吧?大伙儿都怕出事……”
“去你的!还没有那么多的报纸来管你们的闲事呢!”我越是骂,阿基姆就越活跃起来。不过眨眼工夫,他已从灌木丛里取来了“小铁锚”、牵绳、木桨,他不断地对我叮嘱着:
直使得他惊讶不止:我到过路德教和东正教的教堂,去过清真寺;命运曾带我到尸体陈列所和妇产院;我访问过民警局、监狱、移民区;我走南闯北,跨越过沙漠,游历过高加索的花圃,跟摩登青年和教派分子、小偷和人民演员、妓女和劳动模范打过交道。
“有一次我还去过摄影棚。”
“就是拍电影的地方吗?”阿基姆涨红着脸,对这一点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说什么也得去看看!”瞧着他那长满茸毛的脖子,我不禁恼了,便掉头指着河面说:
“我求他们得了。”
“当然,如果要‘剋’,就该‘剋’所有的人,何必单单缠住我们?”他朝我眯了一下那只微微发肿的眼睛。他让我操桨划出浅滩,以便发动马达。接着瞥一眼就近处的小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见了吧?有那么多的人,简直吓人!你反正就要离开,不会把你怎么的,可我得受累呀!……”拽动火绳之前,阿基姆迟疑了一会儿,但终于伸出手来给我看:腕上有道隆起的歪歪扭扭的暗红伤疤,就像电焊的接缝一样。从我来到这儿,他一直把手藏着不让我瞧见。“不久前我差点儿送命,直到现在,我那颗心还兜着没放下呢。往后再把这桩事告诉你。”接着,吆喝一声,拍了拍船舷——这是命,我不再吭声,以免妨碍他操作——启动了马达,驾船逆流而上。
我幼年时曾见过用排钩捕鱼的情景。那时候鱼儿多,捕鱼人少,捕点儿鱼鲜佐餐是桩平常事,算不上非法。而今我又重新目睹了这种仅次于用鱼叉和炸药的最残忍的捕鱼方式。在宽阔、湍急的河上布钩收钩要有一套本领才行,这套本领相当复
“你干吗要看排钩?”阿基姆闷闷不乐地强笑了一下,像是怜悯我似的,劝说道:“你去钓茴鱼吧。至于他们,”他朝河上颔首说,“没有你也能对付得了……”
“茴鱼我钓腻了。”
“哎哟哟,真要命啊!咋跟你说好呢?”阿基姆也生了气。“我没有排钩。没有!就是没有!”
我向他伸出手:
“敢打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