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端也挂一只铁锚。但因有水流颠簸,另在绳索中央部分加悬了重物。把排钩投入水中并加以固定只还是事情的一半,主要是要下在鱼群密集的,易于上钩的地方,要能揣摸出哪是暗礁、哪是急流,要保证泡沫塑料漂子在急流中不断晃动,吸引鱼儿到这中间来“嬉游”,或者让鱼儿随着急流,打从礁面径直撞到刺尖上。究竟有多少鱼撞上了尖刺,或是虽然挣脱鱼钩而终于不免受尽苦楚而死去,或痛苦不堪拖着残废的躯体苟且活着——那谁也没法知道了。听渔夫们说,至少占总数的一半。至于那些上了钩的鱼,既是腰断背穿,又受水流的折磨,要不了多久便见上帝去了。死在钩上的鱼是吃不得的,尤其是鳇鱼和鲟鱼。据说钩上的干性油会使鱼的脂肪变质,名贵的鱼的充满脂肪的身体里就会孳生出许许多多白色的蛆虫。
死在钩上的鱼在以前都是送到岸上扒坑埋了,但打从私自捕鱼成了偷偷摸摸、不可告人的勾当之后,摸鱼人为避免稽査员当场发现了惩罚他们,干脆把死鱼抛出船舱,任其翻转白白的鱼肚,随波逐流而去。如果海鸥、水鼠或者乌鸦能把它们啄食一尽,倒也不错,但如果赶路人、醉汉或者利欲熏心之徒拣去市场出售那就糟了。顾客们啊!你们买的时候千万瞧一眼鱼鳃,它要是像煤那么黑或是像吃了毒药似的发青紫色,就抓起鱼来赏卖鱼人一记耳刮子,对他说:“狗崽子,你自己吃去!”
从阿基姆的排钩上所取下的三十二尾鱼中只有九尾是活的。阿基姆失望地叹了口气,把死鱼扔进船首的小舱。我原来想描写上钩的鱼儿如何鲜蹦活跳、反抗挣扎、为生存而斗争,赞美捕鱼人的激情和永恒的欢愉,但在这里毫无诗情画意而言,它只使我感到内疚,仿佛有人当着我的面摧残童婴或是抢劫老妇人手里用头巾包着的最后几枚戈比,于是我请求阿基姆送我上岸——不如去煮碗茶喝,采集点儿野花,摘把野葱吧。阿基姆二话没说便发动起马达,按我的请求,把我送上岸去。
“我不是早说了的?看了只能使人难受。”悄悄说过这话,他独自驾船检查牵索另一端上的悬钩去了。
有一尾十二公斤左右的鲟鱼不幸死在钩上,这副渔具的主人因为要参加葬礼,喝丧酒,后来又玩呀,乐呀,加上又怕我发觉他干的好事而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收钩,因而这鲟鱼的命给误了。当阿基姆将鱼背在肩头往前走时,突然间呼啦一声,鳃瓣膜脱离了鱼身,那条遍体鳞伤、腐烂发臭了的鲟鱼掉落在石头上,一段段的内脏则从鱼腹里流了出来。
“说不定黑熊能把这些吃了!”
“不,熊瞎子不吃,”阿基姆垂头丧气地说,“虽说熊专吃死尸,但吃下它也非送命不可。老哥,腐烂了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