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在卡西扬卡的指点下正提水冲刷长条木桌。这张桌子靠近水边,固定在埋进沙地的三条木腿上。卡西扬卡下起命令来严得很,她自己干活也比别人卖力,真像当家人似的。她先用碎玻璃片刮净木板上的污垢,接着使起刷帚和沙粒,把桌面细细擦洗,再用湿布片抹上一遍。捕捞队的这张大饭桌光滑而又清洁,所有黑乎乎的苍蝇都打从桌子上飞走了,因为再也没有使它们留恋不舍的吃食了。不管愿不愿意,它们只得飞到农舍去。可是到了那里狗会把它们全部消灭的。苍蝇只消一发呆,狗就会龇牙咧嘴地把它吞下肚去,而且吃下之后还要舔舔嘴唇。
抹过的桌面已一摊一摊地在干了,桌子四周被脚踩得坑坑洼洼的地面也已打扫平整,抹布、笤帚都放到水里洗净。卡西扬卡从不偷闲,现在又忙起孩子们的事来了:她给这个擦干嘴唇,给那个擤掉鼻涕;把第三个拖到水边洗脸,一边叱责道:“瞧你脏得没有个人样儿啦,天杀的!”她为孩子们弄来了木马,或是做个玩具——用碎布条儿缝成的布娃娃;对这个孩子柔声细语,对另一个大声叱责。总之,卡西扬卡要管的事多得很。她喜欢一切都井井有条。
小阿基姆已劈好了一堆子柴爿。岁数大点儿的几个男孩子便把柴爿搬到三脚铁架旁边,垒成整整齐齐的垛儿。这三脚大铁架是支锅用的,上面悬着两只粗重而又结实的铁钩。为把时间打发得快些,阿基姆又另找些活儿干干。他再一次用笤帚和细沙擦洗两口大锅(一口能盛上五桶水的大锅用来煮鱼汤,另一口能盛三桶水的小锅用来煮茶)。这两口铁锅昨夜已由他自己擦洗过了。但是苍蝇或者什么虫儿在锅里下屎的事难道还少吗?那可要得传染病的!凡事都管的卡西扬卡几乎把整个身子都探进了锅里,一边轻轻地哼着小调:“情郎呀,我从遥远的克里木向你问候……”(这小妞儿把工棚里的什么事都学会了),一边刮了又刮,擦了又擦,直把铁锅洗得闪闪发亮。这两口锅从水路运来,原是给建造北方一条最大铁路的员工洗澡用的,但并未运到工地上去,却撂在鲍加尼达村了。这两口锅对鲍加尼达村来说,真是雪里送炭,用来煮汤再合适也不过。用它们真不知煮过多少佳肴美味!下进锅去的有大雁,野鸭,有时还有幼鹿。有多少人靠了这两口锅才得以果腹,才得以恢复健康,消除口渴,增添力气!又有多少人全仰这两口锅才得以长大成人的啊!
卡西扬卡把一切事情打点完了以后,便仰起她那蓬松的头来——修长的、像芦笛一样的细脖子竟能支撑住头发蓬松的脑袋,真算得上是个奇迹——眺望远方,一面侧耳细听。她周围的人立即停止了喧哗,凝神屏息地跟着她观察。他们知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