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渣滓、砂粒之类经过鱼鳃会重新回放到河水里,而瓢虫、蛆虫一碰上鱼鳃的棱格就脱身无计了。这些虫子只得乖乖地让卷紧的鱼舌带进感觉灵敏而贪得无厌的鱼嘴巴里。瓢虫的爪子还没有放稳,就在狭窄的鱼腹里踢呀蹬呀,不甘心命运的摆布,但顷刻间消化器官开始动作了,分泌出一种黏液,这时不仅是软腹瓢虫,甚至连骨头、贝壳、细石子都会在刹那间酥蚀、消溶得无影无踪,总之,这鱼肚子消化起食物来就像鲍加尼达村上捕捞队的大铁锅一样干脆。卡西扬家这伙亡命之徒有一回为了发泄胸中闷气,用石头把锅砸了。
嗳!现在既没有了铁锅,也没有了捕捞队,而秋天已经来到。秋天之后是冬天,它可是个动作利落的家伙,说来就来,绝不在路上磨磨蹭蹭,你得当心,别招架它不住!冬季长达半年时间,有时还不止半年。这以后就是春天了,完全没有春色宜人的样子,反倒是挨饿的日子。
阿基姆不愿去想这人世间的烦恼,强制自己继续原来的思路,想象船底下水中发生的一切。在那儿,大鱼把河底翻得零乱不堪的景象,就像农民翻耕土地那样(他在银幕上见到过翻耕土地的情景)。大鱼身后簇拥着一群群土棍白鲑,鱼,鲱鱼以及水下的无赖——棘鲈。提到棘鲈,捕捞队长曾经编了个顺口溜:“一个戈比的棘鲈汤,翻肠倒胃划不上!”这些小机灵鬼常常跟在神色凝重、体态端庄的大鱼身后,从那些翻搅起来的东西里拣食吃,有时棘鲈竟然厚颜无耻地闯入奇尔鱼和马克鲟鱼的鱼群之中,从它们嘴边抢走泥鳅或者瓢虫。大鱼对它斜睨着眼睛,好像是说:当心点儿,我这是在耐着性子,真要是把我惹恼了,看我不用尾巴扫你一下子!仪表堂堂、气势威武的斜齿鱼有时真的生起气来,头一晃,尾巴一甩,这时密密层层的小鱼张皇逃窜,在水面掀起一阵涟漪,它们或跌跌撞撞地搁上浅滩,或躲入浅水区。海鸥赶来了。吧唧!吧唧!把他们干掉啦。海鸥这种鸟儿从来不放过机会,它们日日夜夜,注视着江面,却又总是食不果腹。它们的肚子像无底洞,任何食物,都直进直出一点也不让耽搁。白白嫩嫩的幼鱼刚刚进入它叽咕叽咕作响的咽喉,眼睛一眨,它尾巴下面便撒出一泡石灰似的鸟粪,这用鲍加尼达村工棚里的那些扑克牌牌迷的话来说,叫做“统吃”。海鸥用它鲜艳的尖喙梳啄自己的羽毛,着意修饰,把自己保养得又白又壮。这些老是七嘴八舌争吵不休的鸟儿既不安分又嘴馋,但要是它们飞走了,河面上也就显得空荡荡的,像现在的鲍加尼达村一样了。终于海鸥不再梳理羽毛了,腾起它粉红色的脚爪,挤开伙伴们,振翼高飞,到水上叼鱼儿去了,那些病了的或是伤了的鱼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