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儿去了?鲍加尼达村本来人口就少,现在又一个个远走高飞,孩子们也跟着父母走了,走得一个也不剩,只有卡西扬一家无处投奔。筑路工程停了——去他的!极北地区从来没有过铁路,今后没有它也过得去。但是,捕鱼呢?为什么连捕鱼的事也撂下了呢?鱼可不是铁路,鱼可是在任何时候对所有的人都是需要的。
没过多久便开始降霜。浓霜驱走了螫人的蚊蚋,将小草打得俯伏不起。所有探头在地面上的植物都结了籽,地面上撒遍了包裹着种籽的飞花。灌木丛的叶子发黄了。苔原上的越橘蒙上了一层绛紫色。至于水越橘和欧洲越橘的叶子,更是凋落殆尽。晚熟的莓果已经发酸,而北极莓果已从枝头掉落到地上。石楠草越发卷紧了叶子。湖泊、冲积地、小岛上的河柳已经斑斑驳驳,显得颇有几分憔悴了。鸟儿成群地在河面上回翔,因为湖泊沼泽早晨起结了薄冰,没有它们栖身之所了。薄冰要到大白天的时候,风打日晒才会开溶消散。夏日的晨雾飏散以后,太阳像是被细绢擦拭过一般,光洁明亮,现在正张大嘴巴,惊讶地从高处探视它所照耀着的野趣盎然的无垠荒原。正午的太阳,就像那还没有被湿漉漉的渔网粘住的硕圆的鲫鱼一样,活泼明亮。它散出阵阵温暖的气息,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依然是一派暖意。但在太阳巡天一周,到达天路历程终点的地方,天宇朦胧昏沉起来。日复一日,太阳在远处沼泽的泥泞里似乎沉落得越来越深了。好像有谁把它裹在密密层层的羽绒里,因而它每天早晨都惬意万分,恋恋不舍这柔软轻暖的绒毛被褥。而待它出现的时候,却已是高悬中天——一副似醒未醒、惫懒不堪的模样。
母子俩抛出十字网架,撒好了网,各各坐上自己的位置。母亲掌舵,阿基姆划桨。傍晚出船时只消穿件衬衣或者加上一件外套;到了晚上,增加一件棉坎肩也就行了;而早上就非披上风衣不可。阿基姆轻轻荡起双桨,让渔网斜横在流水缓缓的河面上,一面却想象着,在夜幕笼罩下乌洞洞的水底,一群群的马克鲟鱼,奇尔鱼,高白鲑,凹目白鲑怎样浮出水面,在沙滩边追逐嬉戏,就像鸟群在林间低地的野莓果树丛中戏耍一样。它们用光滑的尖嘴巴伸进沙里,挑选吃食:小虾啦,蜉蝣的幼虫啦,硬壳的龙虱啦,沉入水底的蚊子啦,蚜虫啦,粉蝶啦,一切虫子都有,有爬的,跳的,走的,飞的,大都是被风刮进或冻僵后掉进水里的。现在鱼儿拼命大嚼,而到了冬季,它们就将进入半眠状态。尽管有些跳虫、瓢虫、蠕虫不愿葬身鱼腹,尽往沙堆里、淤积的泥层里钻,但这些鱼却把河底搅得昏天黑地,有的用背鳍,有的用尾鳍,有的用鱼唇的下部像铲子似的兜底翻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