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能手可以把这些故事讲得让你半夜里发狂似的叫喊,并从床上跳起来)。阿基姆因为自己的想法和哭泣,因为自己不久前在帐篷里的种种行为感到心情沉重,不知怎的自惭形秽起来——人死了,一只猛兽把他的朋友和助手害死了,消灭了,而他阿基姆却无动于衷,去惦记一个风骚货,自怨自艾,可眼前的彼得鲁尼亚却浑身白得像死灰一般,给野兽抓得遍体伤痕……
不知是谁把自己锃亮的袖扣钉到了彼得鲁尼亚的袖子上,给他穿了一双上面缀有小孔的半高腰皮鞋——从一块亚麻布底下露出了鞋尖;亚麻布是从帐篷里子上扯下来的,虽然已在河里洗过,但还能看得出油烟、污秽、蚊斑的痕迹。当然不会把死者运到图鲁汉斯克去,当然不会把他体体面面地、在乐队的哀乐声中用红棺材安葬……总归是这样的:你干活,谁都用得着你,你一咽气,便马上车也没啦,燃料也用完啦,总之,没有人运送啦。
也许是小伙子们不让运走吧?队里的小伙子都是挺好的,吃过不少的苦,什么都明白,他悔不该当初由着自己的性子欺侮他们,骂他们废物。即便他们同意把死者运走,又有谁到图鲁汉斯克那个地方去安葬彼得鲁尼亚呢!谁还需要他呢?用接尸车和公用的棺材把他从停尸所一送走,往坑里一埋,一切不就算完了!而在这里,周围都是自己人,都在伤心,都在思忖着自己的结局,有些人哭哭啼啼,既哭死者,也哭自己。
阿基姆没有觉察自己也已在抽泣,用那只打着绷带的手擦起眼泪来了,有人拉住他的短上衣的衣角说:“小点声!……”队长致悼词了:
“……当我们穿过原始森林的密林深处,沿着从未考察过的路线向地球的宝藏不断行进时,我们失去了亲爱的朋友和战友,我敢打这样的比方:像在前线失去了英勇的战士……”
“说得好!说得对!”阿基姆从嘴唇上舔掉了泪水,他又一次想要去死,但愿对他也能说出同样的话,但愿帕拉蒙·帕拉蒙内奇·奥尔苏菲耶夫能从生荒地赶来,兴许连卡西扬卡也会乘飞机来……
他被推到了棺材旁边。阿基姆不知如何是好,直望着彼得鲁尼亚的手。由于这双手沾满了黑油,单独地看起来,好像还是有生之物——因此,总叫人不能完全感觉到他已死亡。阿基姆叹了口气,顺从地用脸挨了一下朋友的脸,一触着这冰凉的硬邦邦的东西,他仿佛像烫着了一样,立即闪到一旁;像是为了证实什么,他匆匆地摸了一下彼得鲁尼亚的手,这双手和那从河岸边冲刷出来的河柳的根丛一样坚硬、粗糙和冰凉。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实在的罗!彼得鲁尼亚不在人世了!彼得鲁尼亚就要被埋葬了!
阿基姆想起要做点什么,向人探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