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的溪流还能生存,还在欢乐嬉戏,自由呼吸。不过这里没有一点点空间能让它稍稍伸直,略略舒展一下,获得安适。它像一头受惊小兽,低声吼叫着在滑溜溜的石头当中到处乱窜,有时几乎完全陷进冲洗干净的树根下面,失去踪影,有时又被什么东西挡住去路,于是激动异常,泡沫横飞,来回打转;但经过日冲夜磨,总算冲出许多沟沟,于是它可以由这丛石堆跳到那丛石堆,像小蛇似的在乱石的缝隙中蜿蜒蠕行;等来到沙砾坡地,便又被肢解得七零八碎,最后好容易汇到一起,奋力穿过岸边被流冰堆积起来的垃圾(这些烂糟糟的东西差点没把它堵住了),冲出原始森林,奔向通古斯卡河。
这条醉汉似的水流,把洁白的水沫衬衫当胸撕得粉碎,无所顾忌地向前闯了几百俄丈。这样自由自在地奔跑使它乐不可支,快活得咕嘟咕嘟直叫,猛地一下扑入下通古斯卡河,活像孩子投入慈母怀抱,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到冬季,野性难驯的林中溪流便沉入寂静的冰雪梦乡,披上雪白的素服。有谁会知道,在白雪覆盖的树木中间,在厚厚的雪被下面,有条原始森林的溪流正在酣然沉睡,一直睡到来年那幸福的时刻,太阳将把它唤醒,它重又兴高采烈地奔腾跳跃,欢呼夏日的来临。
我明白已不可能在这儿找到蚯蚓,便折了根嫩枝,用牙把树皮撕掉,一边嚼着那多汁的嫩芽,一边从这块石头跳到那块石头。正当我跳出挡路的乱石堆时,突然在冰草、莓系草、凌风草和各种又高又细的杂草丛中看到了一株百合花——那样晶莹欲滴,那样娴静幽雅!在这灌木林和河边的草丛中间它正悄悄地绽开那娇艳的花瓣。
“萨兰卡!萨兰卡!”我乐得忘乎所以,像疯了似的,差点没从石头上滑到冰水里。
在我们家乡一带把各种百合花都叫做萨兰卡。其中人们最爱栽种的是一种亭亭玉立的优种百合,它开的花是雪青色或瓦蓝色的,像雄鸡的彩色羽毛那般美丽,花瓣油润鲜亮,像刨花一般卷曲,我们小时候可吃够这种花瓣了。也有一些生长在高山上的萨兰卡,花瓣殷红得就像注满了儿童的纯洁的血浆,乍一看真以为是手工艺品。其实这也的确是世间罕见的艺术珍品。至于人们,他们总是把一己的私意强加于自然,随意改换色彩,矫揉造作地毁坏自然的本色。
我双膝跪下,探手去触摸萨兰卡,它哆嗦了一下,蜷缩起身子来领受人手上的暖气。花儿红若朱唇,形似小喇叭,花心深处像覆上了一层白色的天鹅绒,寒霜雾凇似的花粉像在透出丝丝意想不到的暖意。不由得使人想起海外那充满神话色彩的仙人掌的艳射怒放的花朵。
“可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我可爱美丽的小花儿?”我那被蚊虫咬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