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支能连打五发的卡宾枪闪着烤蓝色的光。小伙子既不问好,也不说话,只用一双警觉的眼睛试探我。他的目光在搜索我,简直要把我的衣兜都看穿了,大概是想搞搞清楚,里面装着什么证件,帐篷里藏着什么人吧。马达减速时大声地响了几下,小艇随即停了下来。从摩托艇的舱内跳出两个睡眼惺忪,但都长得十分壮实的小伙子,身上穿着少见的夏季服装。舵手对我扫了一眼。服饰整洁、肌肉发达的小伙子们都在用不友好的目光将我上下打量,其中一个很不耐烦地“呀!”了一声,便往舷外撒起尿来,还故意浇到我的漂子上。
这三个强梁汉子不久前还是正经八百的青年工人,可是干生产活儿叫他们腻烦了,于是就在飞机工厂里设计偷造了一条特别讲究的小艇,然后把它化整为零,偷偷运出厂外。半个月之前,他们从下通古斯卡河的一条支流弄走了六百公斤的折乐鱼干,眼下又跑到这儿来捕茴鱼。艇上摆着几个用油布盖好的大桶。看样子他们为茴鱼苦战一番之后,马上又该抓鲑鱼去了。在这个季节,鸟儿将要孵卵育雏,胡桃也将结实累累。他们又会开动用汽油机发动的电锯砍伐数百公顷的雪松林子。仅仅一个季度这三条好汉靠原始森林就发了成千上万卢布的横财,他们挥霍无度,明火执仗地到处劫掠。渔业稽查员切列米辛也曾尝试过追缉这帮家伙,准备出其不意把他们逮住,可是,林子里飞出一颗子弹把他打伤了,结果呢,他的船只得顺水漂到了图鲁汉斯克。
切列米辛出院之后只好转到楚什地区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段任职。在图鲁汉斯克对这类横行霸道的小股匪徒看来已束手无策。按照法律规定,非得在作案现场才可逮捕他们,可是这群恶棍人人带着武器,个个卑鄙狡诈,也许只有来个武装分队才能把他们逮住。而部队呢,明摆着的,人家有自己该干的事儿。于是乎这伙强盗在这渺无人烟的北方便得以肆无忌惮地到处劫掠而不受惩罚。这样的匪徒又何止一个呢!
“喂,你瞪眼干什么?”我脱口而说。“没见过别人用鱼竿钓鱼吗?你可是拿炸药炸惯了吧?”
舵手猛地向前冲过来,手使劲握住卡宾枪的枪把,手背上刺的花纹也愈发青得显眼了。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一下触到帐篷,于是向舷外呸地啐了一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后会有期,等着瞧吧,臭货!”说着便加大马力,疾驶而去。河里沉渣泛起,小溪出口的地方露出了一小块河底,钓竿晃来晃去,水波冲着沙砾,轻轻地抚弄着松软的沙岸。银光闪闪的摩托艇就这样往石岬那边扬长而去。
对这号无可救药的亡命之徒,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必要非得在作案现场才可以动手逮捕他们呢?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