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尼塞河直通库列依卡的支流恩德河,他用手指在着了迷的女旅伴的鼻子前啪哒打了个榧子,高声叫喊了起来:
“我们将从正面向考察队迎上去,然后从恩德河的上游往下走,一下子找到你那满肚子学问的爸爸!你在电影里看到过白色的群山吗?现在你可以亲眼目睹了,而且你都不会发觉是怎么走进这个奇妙的神话世界的……”
但是神话世界却没有出现。第一昼夜的行程里,戈加就发觉,在原始森林里单身独行和两个人结伴而行是完全不一样的,何况是和一个姑娘结伴,而且还是城里的姑娘,她惯常去的地方是雅尔塔疗养胜地的山区,休假的日子里漫步游逛的是整洁清新、一排排围墙连绵不绝的莫斯科近郊一带。第二昼夜,在休息下来吃饭的时候,盖尔采夫看了一下已经提不起精神、甚至惊惶不安的女伴,看到她那深陷下去的面庞,脑子里动了一下:要不就往回走吧?但是他不甘退缩,不愿让步,不想转身回去,这地图上的恩德河,不就在眼前了吗?但是在距恩德河还有两昼夜路程的地方不得不停下来了——艾丽雅那双脚没有穿惯皮靴,给擦烂了。在这年轻的肌体上硬皮长得很快,但是这一来却失去了半周时间。
下霜了。原始森林里,蚊子销声匿迹,显得宁静起来,行将凋落的树叶沙沙作响,越橘转红,水越橘和欧洲越橘甜得像在果酱里渍过似的。吃不完的各色野味,小河塘里是捞不完的鱼。
晴和的夏天正在撤离极圈地带,慢慢地从经不起风刀霜剑相逼而渐渐变得稀疏的原始森林里抽身,远处的群山好像一步紧逼一步地压迫靠近过来,夏天只得向叶尼塞河退去。这个短暂的、极圈内的夏天连同它那点缀着成熟浆果的色泽鲜艳的、轻盈的装束,不是迈着步子退走,而是像一片枯黄的落叶趁着风势迅速飞去,越飞越远,它把这锦绣大地像地毯那样卷起,在后面留下一片灰雾和霎时间被惊起的飞禽,留下了沉寂的森林以及杂处在经霜染白的再生草之间的垛垛发黑的干草。天穹像晶莹的冰盘从四周开始消融,它的底部还在怯生生地透出光亮,这正是行将消逝的夏日余晖的返照。
休息以后,在清新明丽的大森林里走起路来特别轻松,呼吸分外畅快,既不用戴蚊罩也不用擦防蚊油。艾丽雅已经习惯了这种长途跋涉的生涯,肌肉也结实了,再也不磨破脚了——看来,在原始森林里保护脚和保护眼睛同样重要。事实上,在这里,一切都要好好保护:食物、鞋子、衣服,还有自己这个人。
走上恩德河的时候,他们脱掉了绒线帽,用河水洗过脸,还喝了一通水,于是戈加又用手指在艾丽雅鼻子跟前啪哒打了个榧子:
“没事儿了,翘鼻子!再过三四天,你亲够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