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顶的时候,她忍不住逗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实在剪得太短了,差不多和小孩的光头一样,她笑得那么厉害,以致喉咙里喘不过气来,呛得声音都嘶哑了。他轻轻扶住艾丽雅,反复地说着:“别淘气了!别胡闹了!疯姑娘!”阿基姆喂她喝了一口热茶,等她这阵咳嗽过去,短促地叹了一口气:
“唉,丫头,你啊,小丫头!你倒是在这儿哈哈大笑,你的爹妈说不定急得快发疯了呢!这是开玩笑吗?就一个独生女儿,还丢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息声甚至好像在胸中回荡。“各地方冬天都来临了,在俄罗斯也是这样。还以为你出事了,想啊,哭啊!……”他把两个字连在一起读,结果成了一个字——“爹妈”。艾丽雅心想,说不定她也会因祸得福,这场灾难会使她一家人破镜重圆,但愿从此能长久团聚……生活真是难以捉摸!原本是想来找爸爸,散散心,到考察队里来待一阵子,见识见识新鲜事儿,谁料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艾丽雅总是走运,不是碰上性格独特的人,至少也会碰上一些古怪的人,上帝赐给她的双亲也是这样性格的人。妈妈的性格充满激情,说起话来没个完,不修边幅,还抽烟,总是喜欢助人一臂之力,“搭救”个什么人。爸爸一九四五年的时候从医院里出来,妈妈当时还是印刷学院的女大学生,就想把他从流离失所,寒冷和饥饿中“搭救”出来。果然“搭救”出来了!妈妈调到函授部,找了一个报纸编辑的工作。爸爸这个人懂得感恩,但性格软弱,在学院毕业以后帮助妈妈完成学业,他在科学机关里胡乱谋了个差使,由于妈妈的拖累,他差点连论文也没有写成。但有一次下了决心,挣脱了家务和工作的牵累,就到了野外,留在森林里工作,直到四年以后才寄来一封不堪卒读的信,妈妈心不在焉地把这封信忘在厨房的桌子上了。
当时艾丽雅正处在青春好奇的年龄,她看到了那封信就读了一遍。“我将永远对你感恩,但是我不能那样生活。在这里我感到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你可以是自由之身,你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安排自己,希望也能给我这种可能……”
妈妈并没有揪着自己的头发哭闹,也并没有向党委会申诉。她这时正在一处刚刚组织起来的出版社里充任总编,这所出版社的房子处在一家小五金商店和一家殡仪馆的中间。原本说是临时在这个地方待一待,后来人们把讲过的话忘了,于是妈妈直到如今还待在这所窗门正对着殡仪馆的房子里。但是这丝毫也没有使这家新出版社的同仁们感到苦恼。妈妈就在那些胡乱钉起来的桌子旁推动着祖国的文学事业,在那里,编辑如果坐在桌旁,那么作者就必须存身在桌面上,但妈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