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你是杀狗的人的下人!你是贱人!”当怒火烧起,所有人性的防卫皆必垮塌。
“你妈才是贱人!”阿冰喊骂回去。
财叔勉力撑起身子,用手掌压住腿上的伤口,一拐一拐地走向屋外,嘴里说:“臭婆娘,有种别走!我去找兄弟来,看他们把你整得连母狗都不如!到时候别来求我要你。”
阿冰的脑海轰了一声。几个钟头后便要见到哨牙炳了,盼天盼地的事情怎么会被搞得一塌糊涂。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她冲前拉住财叔的袖子,但就只是拉住,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财叔突然伸手扠住她的颈,把她勒得喘不过气。他狞笑道:“怕了吧,臭婆娘?越看越像只母狗!”
口水溅到阿冰脸上。她瞪着财叔的眼睛,眼前的他忽然变成笼里的狗,阿冰打从跟她父亲走进狗棚那天开始,便明白不可以退缩,不可以被狗瞧不起。如果连狗都瞧不起你,不如死了算。——但她没打算死。她把手里的刀朝前一捅。
财叔剧痛,一掌把阿冰推开,脸色惨白地弯腰蹲下。阿冰站稳脚步后,再度往前冲去,蹬腿把财叔踢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他胸膛上,举刀朝小腹狠狠插入,然后横着向右边切去,再扭一下刀柄,把刀锋割向右边。之后拔出刀子,又捅进去,又左切,又右割。宰掉你这个连狗都不如的臭男人!瞧不起我,还想来占我身体!你连狗都不如!连狗都不如!阿冰发狂似的把财叔的肚皮切得血肉模糊,一柱滚烫的血直喷到眼上,世界于她眼里是一片鲜红。她骑在财叔身上喘气,脸颊感觉一阵灼热,是泪水。
过了一会儿,阿冰瘫坐到财叔身旁,冷静后,告诉自己现下并非哭的时候,急急用手背把眼泪向耳后抹去。闯祸了,她知道财叔跟澳门堂口“义华联”的人相熟,帮会流氓不会放过她。她明白必须尽快离开,于是马上拉出藤箱,收了几件衣服,也把刀捡起带走。屠狗者都有最爱惜的刀,如今刀锋上沾的不只是狗血,她更不愿弃,它保护了她,她不会忘恩负义。
阿冰把藤箱抱在怀里从肥财记仓皇逃出,朝十六浦码头走去,但不敢走海边的石路,只在山坡草丛间低头走着,走了一会儿才发现错了方向,心一慌,更乱了,左绕右转几回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干脆蹲下来,告诉自己,唔驶惊,老天爷要你老远来到澳门,不会是要你送死,老天爷肯定会庇佑你平平安安。定过神来,正欲起身再行,竟见不远处有七八条野狗在虎视眈眈,眼珠闪着鬼火般的绿光,咧嘴露齿,嘶嘶嘶地叫着,两只狗爪子往前趴伸,尾巴硬直竖起,仿佛随时扑将过来。但阿冰心里明白,那并非袭击而是防备,它们怕她,它们嗅闻到她身上的屠狗血腥。她不禁有几分得意,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