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湿地。生长在咸水中的草坚韧无比,如同刀刃,绵延数英里[1],间或被一些扭曲的树截断,这些树像是在模拟风的形状。橡树林挤在小屋的另一边,遮住了最近的一处潟湖。湖面上翻滚不休,生意盎然。海上咸咸的空气和海鸥的鸣叫声穿过树丛飘了过来。
宣称的土地归属自十六世纪以来就没怎么变过。散落在湿地中的被占据的地块在法律上并无清晰的界定,只是由叛逃者们以自然之物作为分界——这边是一条小溪,那边是一棵死了的橡树。人们不会在沼泽中搭一顶单坡的蒲葵棚屋,除非他被人追捕或走到了穷途末路。
一段伤痕累累的海岸线守护着这片湿地。早期探险家们称这段海岸线为“大西洋墓地”,因为沿岸的激流、狂风和浅滩摧毁船只如同撕碎纸帽子般简单。后来,这里成了北卡罗来纳海岸。一个水手在日记中写道:“我们沿着海岸徘徊……但找不到入口……一场猛烈的,bao风雨袭击了我们……我们被迫回到海上以保护自己和船只。我们被一股强劲的洋流驱赶着……”
“这片土地上到处是湿地和沼泽,我们回到了船上……今后那些在此地定居的人一定会为此感到沮丧。”
那些寻找真正土地的人离开了。渐渐地,这片臭名昭著的湿地成了一张网,网罗了叛变的水手、流浪者、负债者,以及逃避难以承受的战争、税收或法律的难民。未曾死于疟疾也没有被沼泽吞噬的人们逐渐形成了一个多种族、多文化的丛林部落。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可以用一柄斧子砍倒一小片树林,或者背着一头雄鹿走上数英里。如同河鼠一般,大家都有自己的领土。但这领土必须适应自然边界,否则不知哪天就会消失于沼泽。两百年后,逃跑的和被释放的奴隶们加入了这个部落,前者逃入湿地,被称为逃亡黑奴,而后者由于身无分文又遭遇围攻,别无选择,只能躲入湿地。
这或许是一片卑贱的土地,但每一寸都很富饶。层次丰富的生物——弯弯曲曲爬行的沙蟹、在泥里溜达的小龙虾、水鸟、鱼、虾、牡蛎、肥硕的鹿、丰满的鹅——堆叠在地上和水里。一个不介意为了晚餐四处搜寻的人永远不会挨饿。
现在是一九五二年,有些土地已被那些失联的、无记录的人占据了四个世纪。大部分是在内战之前。其他人来这里的时间更晚一些。尤其是在世界大战之后,当时,身心破碎的人们回到祖国,这片湿地没有约束他们,而是重新定义了他们,如同任何一片神圣的土地,它深深埋藏了他们的秘密。没有人介意他们占有这片土地,因为没有其他人想要。毕竟,这里是荒地沼泽。
就像酿造威士忌一样,湿地居民非法炮制了自己的法律——不同于那些灼刻在石板上或记录于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