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
第二天下午,基娅用手捂着脸颊,慢慢靠近树桩,几乎是在祈祷,但树桩上没有羽毛。她的嘴抿了起来。
“当然。我也得给他留点东西。”
她衣袋里装了一根小秃鹰的尾羽,是当天早上找到的。只有很了解鸟类的人才会知道这根有斑点的破旧羽毛是鹰羽。三岁,还未长出冠羽。虽比不上热带鸟尾羽那么珍贵,但也不差。她把羽毛小心地放在树桩上,用一小块石头压住,以防被风吹走。
那天晚上,她躺在自己的门廊小床上,手叠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家人抛弃了她,留她独自面对沼泽,但有人主动出现了,在树林里留下礼物。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男孩没有恶意。一个喜欢鸟的人没道理是个卑鄙恶劣的人。
隔天早上,她跳下床,开始做妈妈所说的“深度清理”。她站在妈妈的梳妆台前,原本只想拣出抽屉里剩下的东西,但拿起妈妈的铜钢合金剪刀——指孔弯曲,装饰着样式繁复的百合花——她突然把头发向后拢,剪掉了八英寸。她的头发自七年前妈妈离开后就再也没剪过。现在,剪完后只到肩膀下面一点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动了动脑袋,笑了。她还搓了指甲,把头发刷得闪闪发亮。
放好刷子和剪刀,她低头看妈妈的一些旧化妆品。粉底液和胭脂液都干裂了,但口红的保存期限估计有几十年,打开看上去还很新。小时候她从没玩过化妆,长这么大第一次,她涂了点口红。她抿了下嘴,对着镜子笑了,觉得自己看起来挺漂亮的。没有妈妈那么美,但也足够赏心悦目了。她咯咯笑着,把口红擦了。在关上抽屉前,她看到一瓶干透了的指甲油——裸粉色。
基娅拿起这个小瓶子,想起妈妈某天从镇上回来,带回了这瓶指甲油,还有其他东西。妈妈说这颜色配她们橄榄色的皮肤会非常漂亮。她让基娅和两个姐姐在破沙发上坐好,伸出脚丫子,然后给所有脚指甲、手指甲涂上指甲油,也给自己涂了。她们在院子里跑着闹着,粉色的指甲闪耀着,她们玩得很开心。爸爸去了别处,但船还停在潟湖。妈妈想出一个主意,带女孩们坐船出去。她们还从来没这么干过。
她们爬进旧小艇,蹦着跳着,像喝醉了一样。拉了好几次绳,马达才发动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成了。船出发了。妈妈驾着船开过潟湖,进入通向湿地的狭窄水道。她们在水道上享受微风。但妈妈不是很懂行,船开到一个浅湖时陷在了黏糊糊、像柏油那么稠的黑泥里。她们用杆子撑撑这边,撑撑那边,但船纹丝不动。没办法,她们只能爬下船舷,穿着衣服站在齐膝的淤泥里。
妈妈大喊:“女孩们,不要把船弄翻啦,不要弄翻啦。”她们把船拖出淤泥,看着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