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是有希望活下来?”确实有人说,在有些镇上,一些好的裁缝、鞋匠、医生没有被杀害。
到晚上施佩林还是找来一个砌炉子的老头子,在墙上打了一个隐蔽的洞,收藏粮食和盐。晚上我和尤拉一起读《磨坊书简》。你该记得,咱们一起读我最喜欢的那篇《老人们》,那时候咱们互相看看,大笑起来,两个人都笑出了眼泪。然后我给尤拉指定后天要上的功课。需要这样。但是,我看着他那悲戚的脸,看着他抄写语法章节的手指头,我的心情多么沉重啊。
这样的孩子有多少呀。聪明的眼睛,黑黑的鬈发,在他们当中,应该有未来的学者、物理学家、医学教授、音乐家,也许还有诗人。
我看着他们每天早晨去上学,那种严肃的样子,完全不像孩子,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流露着悲哀的神气。有时候他们也玩起来,打打架,哈哈大笑一阵子,然而并不因此就感到快活些,倒是更觉得可怕。
大家都说,孩子是我们的未来,但是这些孩子又怎样呢?他们再也不能成为音乐家、鞋匠和裁缝了。昨天夜里,我心里非常明晰,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由长髯飘飘、心事重重的老大爷和唠唠叨叨、做得一手好甜饼的老大娘构成的熙熙攘攘的世界,一切婚嫁习俗、民谚俚语、节日欢笑,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战争过后生活又会沸腾起来,可是我们不会再出现了,我们消失了,就像当年的阿兹特克人一样。
向我们报告挖坟消息的那个农民还告诉我们,昨天夜里他老婆哭着说:“他们又做裁缝又掌鞋,又制皮子又修钟表,又开药铺卖药……把他们全杀了,以后怎么办呀。”
我还清楚地想象到,将来有人从废墟旁路过,可能会说:“你该记得,这儿住过犹太人,住过修炉匠鲍鲁赫;礼拜六晚上他的老婆子常常坐在长凳子上,孩子们就在她的身边玩儿。”另一个人会说:“在那棵老梨树下面常常有一位女医生,我忘记她姓什么了,她给我治过眼睛,她干完活儿以后,总是搬一张藤椅,坐在那儿看书。”会是这样的,维佳。
就好像一阵可怕的气息从脸上吹过,大家都感到死期近了。
维坚卡,我想告诉你……不,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维坚卡,我这封信就要写完了,就要拿到铁丝网跟前,交给我的朋友。要给这封信收尾可是不容易的,因为这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谈话,等我送出这封信以后,就要准备永远离开你,你再也无法知道我死前的情形了。这是我最后的告别。在永远分离之前,在告别的时候,我该对你说点什么呢?在这些日子里,正如在一生中一样,你是我的慰藉。每天夜里我都想起你,想起你小时候的衣服、你最初读的一些小书,想起你的第一封信、你上学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