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走到公路上,看他是不是来了。乘车经过的战士们常常对她喊:
“喂,姑娘,你等谁呀?坐到我们车上来吧。”
她一时间也快活起来,就回答说:
“你们的汽车经不住人坐。”
在苏军飞机飞过的时候,她凝望着低低地飞行在发电站上空的一架架歼击机,似乎她就要认出维克托罗夫来了。
薇拉说:
“他老人家收到信啦。”
“他收到的是死讯。”
斯皮里多诺夫对自己的话感到害怕。他十分激动地说起来,一面用手指着掩蔽所矮矮的墙壁,指着遮住薇拉的床的布幔:
“瞧她在这儿是怎么住的,她总是姑娘,是女的,这儿天天有男子汉挤来挤去,白天是这样,晚上也是这样,时而是工作人员,时而是卫队,人挤得满满的,又嚷嚷,又抽烟。”
个人能走得到。”
这时候正在洗锅的薇拉没有立即明白老头子的意思,回头看了看他。
安德列耶夫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希望转换话题,就说:
“薇拉,您该走了,这儿又没有医院,只有坦克和飞机。”
她笑了笑,摊开湿漉漉的两只手。
有一天,有一架歼击机在发电站上空飞过时摇了摇翅膀,薇拉就叫了起来,并且像一只失望的小鸟一样打着趔趄向前奔去,跌倒在地上。跌过这一跤之后,她的腰疼了好几夜。
月底,她看到在发电站上空进行的一场空战。这场空战不分胜负。苏军飞机进入云层中,德军飞机转过头朝西飞去。薇拉站着,望着没有了飞机的天空,她那瞪得老大的眼睛里还流露着极其紧张的神情,一名装配工从院子里
安德列耶夫说:
“您就可怜可怜快要生的孩子吧,在这儿孩子就完啦。”
斯皮里多诺夫对薇拉说:
“你想想看,万一德国人冲进来呢!那时候怎么办?”
薇拉没有作声。她自己相信,维克托罗夫会走进炸坏的发电站大门的,她会老远看到他穿着飞行服、软底靴,挎着图囊走来。
斯皮里多诺夫很生气地说:
“就连一些不认识她的人都说这话。不论谁看到她,都说,应该转移到左岸去。昨天集团军军委委员来了,来到我们的掩蔽所里,看了看薇拉,什么也没说,可是等他坐上汽车,却骂起我来:您怎么,没做过父亲吗,是不是想让我们用装甲快艇把她送过河去?我能说什么呢:她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他说得很快、很流畅,就好像天天在争论同一个问题的一些人那样。安德列耶夫老头子望着早就绽了线的上衣袖子没有作声。
“在这儿简直收不到什么信。”斯皮里多诺夫又说。
“这算什么军邮。我们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没收到过岳母、叶尼娅、柳德米拉一封信。托里亚在哪儿,谢廖沙在哪儿,谁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