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友谊!有各种各样的友谊。
劳动中建立的友谊,g,m工作中形成的友谊,长途跋涉中的友谊,共同战斗过的友谊。羁押犯人的监狱中,尽管囚友们在这儿相识与分手间隔只有两三天,可是这几天的印象却要保留很多年。安乐中的友谊,患难中的友谊。平等的友谊,不平等的友谊。
究竟什么是友谊?友谊的实质是否仅仅存在于共同的劳动和共同的厄运中?要知道,有些人本是一个党的党员,却因为观点有微小的分歧,产生的仇恨竟超过他们对党的敌人的仇恨。有时候,有些并肩战斗的人彼此憎恨,超过他们对共同敌人的仇恨。甚至有的时候,囚徒之间的宿怨更甚于他们对监狱看守的愤恨。
当然,更多的还是在同命运、同职业、有共同思想的人中间交到朋友,不过还是不能说,类似的共同性是友谊的决定因素。
克托说,“用不着犯愁,复员的名单有两份,您是第二批走,只不过晚几个星期。”
“可是在您这一组里偏偏就我一个人不是第一批。疏散日子我过够了,恐怕我要发疯了。每天夜里我都梦见莫斯科。再说,到莫斯科安装仪器,没有我怎么行?”
“是的,是的,的确是这样。不过您要知道,名单已经批过了,要改变,十分困难。磁力实验室的斯维琴已经为鲍·里斯·伊斯莱列维奇说过,他的情况也和您一样,可是结果还是很难改变。您最好也等些时候吧。”
他忽然上了火,叫起来:
“谁知道他妈的是怎么考虑的,他们把一些闲人塞进名单里,像您,进行安装就马上需要的人,他们却不知为什么偏忘了。”
不喜欢自己职业的人彼此也会有友谊,有时也会成为朋友。结成朋友的不仅是战斗英雄和劳动模范,还有战场上的逃兵和劳动中的懒汉。不过,这样或那样友谊的基础都是共同性。
两个性格相反的人能不能成为朋友?当然可以!
有时友谊是一种无私的关系。
有时友谊是为了一己私欲,有时友谊是自我牺牲,但奇怪的是,利己
“不是把我忘了,”安娜·纳乌莫芙娜说着,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比忘了更糟糕……”
安娜·纳乌莫芙娜迅速地用一种奇怪而胆怯的目光回头看了看半张着的门,说:
“维克托·帕夫洛维奇,不知为什么从名单里划掉的只是一些犹太人,人事处的秘书莉玛还告诉我,在乌法,在乌克兰科学院的名单中几乎把所有的犹太人都去掉了,只留下一些科学院院士。”
维克托半张着嘴,惘然失措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来哈哈大笑起来:
“您怎么啦,好同志,您疯啦!我们谢天谢地,不是生活在沙皇俄国。您从哪儿学来这种狭隘的怪毛病?赶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糊涂想法扔远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