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是啊,”他意味深长地说,“不图发胖,只求活命就行啦。”
“我多么希望您能明白这一切呀。”索科洛夫小声说。
“索科洛夫同志,”维克托也用小声问道,“马季亚罗夫在那儿怎么样,平安无事吗?他有信给您吗?我有时十分担心,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他们突然用低声耳语交谈,好像是在特意表示:人与人之间还有自己的、特别的、人性的、国家以外的关系。
索科洛夫沉着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说:
“是啊,您要知道,加甫罗诺夫是胡说八道,不过总是很不愉快的事。巴季因就支持他的说法。似乎是这样,您的论文尽管有不少独到的见解,但是和那次有名的会议上所定的方针是抵触的。”
他回头朝门口看了看,又朝电话机看了看,然后小声说:
“您要知道,我觉得,因为要开展维护科研的党性的运动,咱们研究所的领导可能有意选定您做替罪羊。您该知道咱们的运动是怎样进行的。选定一个牺牲品,拼命来折腾。这真是可怕呀。您的论文可是真了不起,真难得呀!”
“怎么,就没有人表示不同意见吗?”
“好像没有。”
他也意味深长地说:
“是啊,不完全清楚。更确切地说,完全不清楚。”
“古列维奇去了吗?”维克托问道。
“古列维奇没有去,好像给他打过电话,他在指导研究生试验。”
“哦,哦,哦。”维克托说着,用手指头敲起桌子。过了一会儿,出乎自己的意料,他忽然向索科洛夫问道:“索科洛夫同志,大家没有说起我的论文吗?”
“没有,我没有收到喀山方面任何信件。”
他平静而响亮的声音好像在说:这些特别的、人性的、国家以外的关系现在对他们毫无意义了。
马尔科夫和萨沃斯季扬诺夫走进办公室,谈起完全不同的话题。马尔科夫举了一些例子,说明一些
“您呢?”
“我认为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反正无法推翻他们的定论。”
维克托感觉出朋友的尴尬,也不好意思了,就说:
“噢,噢,当然,当然,您说得很对。”
他们都沉默着,但这种沉默并不令人感到轻松。维克托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触发了平时隐藏在心中的恐怖感。他害怕国家发怒,怕自己成为国家发怒的牺牲品,国家发起怒来,可以使人变为齑粉。
索科洛夫踌躇了一下,说:
“维克托·帕夫洛维奇,我有这样一种感觉,很多人称赞您,崇拜您,是在帮您的倒忙,因为这样领导很生气。”
“您怎么不明说呢?嗯?”
索科洛夫告诉他,加甫罗诺夫说起维克托的论文,说论文中的观点与列宁主义的物质观相矛盾。
“噢?”维克托说。“那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