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道菜是用大麦粉和渍番茄做酸羹,第二道菜是大麦米饭,他见到这样饭就头痛。他坐在幽暗板棚里,面对着洒满摊摊菜汤木板桌子,看着人们端着浅浅洋铁钵子喝汤,就感到难受,想快点儿离开食堂,别听羹匙叮当声,别闻令人恶心气味。但是走出来,食堂又恢复吸引力,他又想着食堂,数算着到明天吃午饭还有多少时间。
夜里小屋很冷,达林斯基睡不好:脊背、耳朵、脚、手指头都冻得难受,脸颊冻得发木。他睡觉总是不脱衣服,脚上裹两副裹脚布,头用毛巾包起来。
起初他感到奇怪,他在这儿接触到人似乎想不是战争,他们头脑里塞满吃问题、抽烟问题、洗衣服问题。但是没过多久,达林斯基在和营长、连长们谈大炮怎样过冬、谈锭子油、谈弹药供应问题时候,就发现自己头脑里也充满生活方面各种各样操心事、希望和苦恼。
方面军司令部好像远在天外,他只能幻想小点儿:到埃利斯塔附近集团军司令部去住两天。他想上集团军司令部,不是盼望和蓝眼睛阿拉·谢尔盖耶芙娜会面,而是思念着洗洗澡,洗洗衣服,吃碗菜汤白面条。
现在他觉得在鲍瓦那儿过夜都是愉快,住在鲍瓦小屋里实在不坏。而且和鲍瓦谈不是洗衣服,也不是菜汤。
特别使他受不是虱子。
他很长时间不明白为什身上常常发痒,有时正谈着公事,他忽然拼命在腋下或大腿上抓起痒来,却还不明白谈话对方会心笑。他天天地痒得越来越厉害。锁骨旁边和腋下发痒已经成习惯。他以为是害皮疹,认为害皮疹是因为皮肤太干燥,是尘土和沙子刺激。有时痒得难受,他在路上走着,忽然站下来,又搔大腿,又搔肚子,又搔屁股。夜里身上痒得特别厉害。达林斯基醒过来就拼命拿手指甲挠胸前皮肤,挠上很久。有次他仰面躺着,把腿跷起挠腿,又面呻吟着挠腿肚子。越热皮肤越痒,他发现这点。到被窝里浑身就痒得受不。有时在夜里他到寒冷空气里,就不怎痒。他想上医务所去,要点治皮癣药膏。
有天早晨,他扯扯衬衣领口,看到领子缝儿里有些懒洋洋、肥嘟嘟虱子。虱子非常多。达林斯基又害怕又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看睡在他旁边大尉,大尉已经醒来,坐在床上,脸上带着发狠表情在敞开长衬裤上挤虱子。嘴里还不出声地嘟哝着,显然是在进行战斗统计。
达林斯基脱下衬衣,也干起同样事。这儿早晨静悄悄,雾蒙蒙。听不见枪炮声,也没有飞机隆隆声,大概正因为这样,在两位军官手指甲下面阵亡虱子咯吧声特别清脆。大尉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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