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卡’,跟我走!”
大个子回答说:
“我是卡,卡茨涅林鲍肯。”
他站起来,用手指头梳了梳乱蓬蓬的头发,便不慌不忙地朝门口走去。
“这是提审他。”近视的邻床犯人说。
“您想吃饭,是吗?”和善而近视的人问道。“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
“我不想吃。”克雷莫夫说。“德国人拿不下斯大林格勒。现在这已经很清楚了。”
“我一直相信这一点。”大个子说。
老头子砰的一声把书合上,向克雷莫夫问道:
“看样子,您是**党员吧?”
“我抽烟。”克雷莫夫回答说。
老头子点了点头,就低下头看书。
这时和克雷莫夫坐在一起的近视的人说:
“是这样的:我没有给同志们创造方便,我说我不抽烟,就不发给我。”
他问道:
觉又回来了。
有一个人大块头,宽额头,凸凸的脸,低低的肥厚的额头上面是密密的鬈发,白了的和没有白的,像贝多芬那样蓬乱。
另一个是老头子,两手像纸一样白,光秃的头顶和脸部显得骨骨棱棱的,就好像雕在金属上的浅浮雕,似乎他的血管里流的是雪,不是血。
还有一个和克雷莫夫坐在一张床上,模样很和蔼,因为刚刚摘下眼镜,鼻梁上还带着红红的印子,这人又可怜,又善良。他用手指了指头,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克雷莫夫便懂了:看守的士兵在小孔里看着呢,不能说话。
头发蓬乱的人第一个开口说话。
“为什么说‘卡’?”
“这是规矩。前天看守来喊他,就说‘谁是卡茨涅林鲍肯?就叫卡’。真好笑。真怪。”
“是啊,我们都笑了。”老头子说。
“你这个老会计,因为什么也到这
“是的,是党员。”
“小声,小声,只能用小声说话。”和善而近视的人说。
“说到党员身份也要用小声。”大个子说。
克雷莫夫觉得他的面孔很熟悉,他忽然想起这个人:这是莫斯科有名的报幕员。当年克雷莫夫带妻子上圆柱大厅参加音乐会,看到他在舞台上。现在却在这儿见面了。
这时候门开了,看守的士兵往里面看了看,问:
“您离开斯大林格勒很久了吗?”
“今天早晨还在那里。”
“哦……哦……”那个大个子说。“乘飞机来的吗?”
“是的。”克雷莫夫回答说。
“您说说,斯大林格勒怎么样?我们没有订到报纸。”
“好吧,”他慵懒然而很和善地说,“我就代表大家欢迎部队来的人。敬爱的同志,您是从哪儿来的?”
克雷莫夫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从斯大林格勒。”
“噢,看到英勇保卫战的参加者,真是高兴。欢迎光临寒舍。”
“您抽烟吗?”白脸老头子很快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