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荒唐,多可怕呀,世界上什都没有,只有抢渡布格河、第聂伯河,只有在皮里亚京被围困,只有奥夫鲁奇沼地、马马耶夫冈、“6—1”号楼,只有政治汇报、弹药消耗、政工人员负伤、夜间突击、在战斗中和行军时政治工作、试射、坦克袭击、火箭炮、总参谋部、重机枪……
在同世界、同时间里什都没有,只有夜间审讯、起床号、点名、被押着上厕所、发香烟、搜查、对质、侦讯员、特别会议决定。
但是这种情形、那种情形都有。
但是为什他似乎觉得狱友失去自由、住在内部监狱囚室里是很自然、不可避免?而他,克雷莫夫,住在这囚室里、睡在这床铺上就是荒唐、毫无道理、不可思议?
克雷莫夫急不可待地要谈谈自己。他忍不住说:
儿来啦?”克雷莫夫在心里说。“也要叫‘克’。”
犯人们开始睡,可是强烈光依然亮着。克雷莫夫觉得有人在小孔里注视着他卷裹脚布,往上提长衬裤,挠胸膛。这是种专用灯光,不是为囚室里人照亮,而是为能看清他们活动。如果在黑暗中观察他们更方便话,就让他们待在黑暗中。
老会计脸朝墙躺着。克雷莫夫和邻床近视人在小声说话,谁也不看谁,而且用手捂着嘴,免得看守士兵看到他们嘴巴在动。他们不时地看看旁边空着床。不知为什他们在为受审报幕员担心。近视人说:
“们在牢房里都变成兔子。就像童话里说,神仙用手指,人就变成兔子。”
他说起同囚室人。
“老婆离开,没有人给送东西。”
老头子也许是社会g,m党,也许是社会m;主党,也许是孟什维克,他姓是德列林格。克雷莫夫过去在什地方听说过这个人。德列林格在监狱、政治隔离室、劳改营里过二十多年,接近当年莫罗佐夫、诺沃鲁斯基、弗罗连科、菲格纳在施吕瑟尔堡要塞度过年限。现在把他押回莫斯科,是因为他又作案:他在劳改营里想就农业问题对被划为富农犯人作报告。
报幕员和德列林格有同样漫长狱龄。二十多年之前,他开始在肃反委员会捷尔任斯基手下工作,后来又在亚戈达领导国家政治保安局,在叶若夫领导内务部,在贝利亚领导国家安全部工作。他有时在中央机关工作,有时主持大规模劳改营建设。
克雷莫夫原来也错看和自己说话这位鲍戈列耶夫。这位难友原来是位艺术理论家,古董鉴赏专家,有时还写诗,不过他诗从来没有发表过,因为不符合时代要求。
鲍戈列耶夫又小声说:
“可是现在,您要知道,什都完,完,也变成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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