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新接待室带有明亮的朝街玻璃窗,现在关闭着,仍然在老接待室里接待探望者。
她走进肮脏的院子,顺着一面旧墙朝半开着的接待室的门走去。接待室里一切都显得十分平常:桌子上有许多墨水
她发现,在这些照片当中没有一张托里亚的相片,不过她没有问,托里亚的相片在哪儿。
“好啦,夫人,”柳德米拉说,“应该伺候你进餐啦。”
“我的胃口很好,”叶尼娅说,“就像小时候那样,生气不影响吃饭。”
“好啊,那就谢天谢地。”柳德米拉说着,吻了吻妹妹。
二十四
“你这漂泊的新娘,告诉我,你有玛露霞的相片吗?”
“只有一张。你记得吗,是在索科利尼基照的?”
她把头放在姐姐的肩上,用诉苦的语气说:
“我太累了。”
“你休息休息,睡一会儿,今天你哪儿也别去,”柳德米拉说,“我把床给你铺好了。”
“你行行好,别问吧。”叶尼娅带着哭腔说,并且在心里说:“我究竟爱谁呢?”
“不,你回答我。”
“我不能不这样做,因为人不是为了快活才进卢比扬卡的大门。”
“不应当只考虑自己。”
“我考虑的就不是自己。”
叶尼娅在贴满五颜六色的伪装纸条的大剧院附近下了无轨电车,走上库兹涅茨桥,经过美术基金会展览馆,战前这儿曾经展出她熟悉的一些画家的作品,也展览过她的作品,可是她现在从这里走过,甚至都没有想起来。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生活就像茨冈人玩的纸牌。一下子就变出了莫斯科。
她老远就看到卢比扬卡那座牢固的大楼,黑灰色花岗岩石墙。
“你好,尼古拉。”她在心里说。也许克雷莫夫已经感觉出她走近了,十分激动,却不知道为什么激动。
旧的命运成为她的新命运。似乎已经永远成为过去的,又成为她的未来。
叶尼娅半闭起眼睛,摇了摇头。
“不,不,不用。我是活得太累了。”
柳德米拉拿来一个大信封,把一摞照片抖落在妹妹的膝盖上。
叶尼娅翻看着照片,叫了起来:
“我的天呀,我的天呀……这一张我记得,是在别墅里照的……小娜佳多好玩儿呀……这是爸爸流放回来以后照的……米佳还是中学生呢,谢廖沙像他像极了,特别是脸的上一部分……这是妈妈抱着玛露霞,那时候我还没出世呢……”
“维克托也会这样考虑的。归根究底都是个人主义。”
“你的逻辑真是不可思议,我从小就觉得你很古怪。你把这叫做个人主义吗?”
“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能改变判决。”
“比如,有朝一日把你关起来,那时候你就知道亲人能起到什么作用了。”
柳德米拉想改变话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