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利已经不见了,舞台上也空无一人。阿米塔奇独坐在桌旁,仍然握着杯脚,注视着舞台。
“她人呢?”凯斯问。
“走了。”阿米塔奇说。
“找他去了?”凯斯问。
“没有。”有轻微的破裂声传来,阿米塔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酒杯。他的左手挪到杯身上,断裂的杯脚戳在那里,像一
出来。胳膊、脚、腿,次第出现。那双腿美得惊人,凯斯的头在悸动,喉咙发干,喝干了最后一滴酒。
里维拉已经裸身躺在床上。投影里的他原本衣冠整齐,凯斯完全想不起那些衣服在何时消失。黑色的花朵躺在床脚边,内里的蓝色火焰仍在燃烧。在里维拉的爱抚之下,躯干终于出现了,一具白皙,完美,闪着微微汗珠的无头的身躯。
那是莫利的身躯。凯斯瞪着它,张开的嘴合不拢来。但那只源自里维拉的想象,双峰的形状不对,乳头太大,颜色也太黑。里维拉与那具没有四肢的躯体在床上翻滚,涂着酒红色指甲的双手在他们身上攀爬。床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蕾丝,已经开始泛黄腐坏,轻轻一碰便完全破碎。在里维拉身旁,在那纠结的肢体之上,在那急切爱抚的双手之上,有尘灰在蒸腾。
凯斯看了莫利一眼,她脸上毫无表情,里维拉的投影在她的镜片上起伏变换。阿米塔奇靠在桌子上,握住杯脚,淡色的眼睛注视着台上那闪亮的房间。
那具躯体终于和四肢融合在一起,里维拉颤抖起来。头也出现了,一切变得完整。那是莫利的脸,她的双眼淹没在平静的水银之中。里维拉与莫利的影像开始更加激烈地交缠,莫利的影像缓缓伸出一只手爪,五条刀片从指尖滑出,如梦如幻般缓缓划过里维拉赤裸的脊背,露出里面的脊椎。凯斯只看了一眼,便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出门去。
他趴在红木栏杆上对着湖面呕吐过后,头脑被钳制的痛感才慢慢消失。他跪在地上,脸颊贴住冰冷的红木,注视着小湖对岸儒勒・凡尔纳大道上明亮的灯光。
凯斯十几岁时便已经在斯普罗尔见过这样的表演,那时候他们称之为“梦幻真实”。他记起那些清瘦的波多黎各人,他们在东区的街灯底下,在节奏欢快的萨尔萨舞曲中梦想着真实。那些梦想女孩抖动着,旋转着,围观的人们不断鼓掌。那些人要用到一整车的装备和笨重的头盔。
而里维拉只需梦想,便能让你感同身受。凯斯的头还在痛,他摇摇头,朝湖里唾了一口。
他能猜得到结局,猜得到终章。那是一种反对称,里维拉将那梦想女孩组装成形,而梦想女孩用那双美丽的手再将他拆解成块。梦里的鲜血浸透了那陈腐的蕾丝。
餐馆里传来欢呼声和掌声。凯斯站起来,抚平自己的衣服,转身走进二十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