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也好多了。但是磷光并没有消失,而且我也难以抑制自己幼稚的冲动,直想靠近舷窗去查找光源。这种感觉真实得恐怖,借着磷光我看清了周围那些熟悉的物品,包括我刚喝完的溴化钠水溶液空瓶。然而,那空瓶却不在我刚才放下的位置。空瓶的位置让我困惑不解,最后我只好穿过房间,摸到了它。它确实是在我所看到的那个位置。现在我才明白,这光要么是真实的,要么是一种始终如一、不可驱散的幻觉。最后,我放弃一切抵抗,登上潜望塔,去寻找光的来源。也许,那光来自另一艘U艇,我还有获救的可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违背了客观真理和自然的法则,或许是我混乱的大脑中主观的、不真实的产物,所以读到的人不能完全接受也是情有可原的。当我登上潜望塔之后,我发现大海并不像我预想的那样光芒四射,没有任何动植物在发出磷光。从斜坡延伸到河岸的城市也是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接下来我所目睹的事物,一点也不夸张、一点也不怪诞、一点也不恐怖,因为看到它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我的知觉了。在那座岩石山上雕琢而出的海底的门窗里,生动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仿佛有火焰在深处的祭坛上猛烈燃烧。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完全混乱了。当凝视那发出神秘光辉的门窗时,我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为异常的东西——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异常了,我甚至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我觉得我看见了里的一些东西,它们有些静止不动,有些正在移动。这时,我又开始听到了那种不真实的圣歌,跟我第一次在黑暗中醒来时所听到的一模一样。于是我所有的思绪和恐惧都集中到了那个海中的年轻人以及与我面前的里的柱子上的雕刻一模一样的象牙雕像之上。我想起了可怜的克伦策上尉。他的尸体会跟那个他带进海里的象牙雕像葬在了什么地方呢?他肯定警告了我什么事情,但我并没有在意。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愚笨的莱茵兰人,那些让他痛苦到疯掉的烦恼,对我这样的普鲁士人来说却能轻易承受。
剩下的事情已经非常简单明了了。我那想要进入探访的冲动已经变成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压倒性的命令,我最终还是没能抗拒。我这日耳曼人的意志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行动,自此之后,我的意志本身大概也会变成无所谓的东西吧。我将像疯狂的克伦策那样死去,但不会像他那样不戴任何防护和保护用具便投入海中。因为我是一个普鲁士人,一个有理智的人,我将在最后一刻都将自己所拥有的物尽其用。于是当我明白自己必须要到那里去之后,我就立即穿上潜水服、头盔和空气再生装置,然后马上开始记录下这段历史,希望有朝一日它能为世人所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