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画家。
我们退到一侧,和大家一起等待。偶尔,我们听见财务*员提高音调,质疑账目有误,求清;接着听见一位锁匠恭敬地答话。屋里的声音始终保持低语,连庭院里鸽子的扑翅声,回荡在我们上方的门拱,都比谦卑艺匠的微小请求还要大声。
轮到我之后,我走进财务大臣的拱顶小室,发现里面只有一名*员。我很快地向他解释,我有一件要事必须当面向财务大臣禀报:苏陛下委托制作且本人极为重视的一本书已经中途而废了。习惯于哼哼哈哈的财务*员感觉到了一些东西,睁大了眼睛。我拿出我姨父书本中的图画给他看了。我注意到他对这些图画的奇异之处和它们惊人的吸引力微感惊突。我连忙向他报告了我姨父的名字、称号和职业,并补充说明他因为这些图画已经遇害了。我讲得快,心里明白果没有机会让苏丹陛下得知此事就离开宫殿,我自己将被控谋害了姨父。
*员离开去禀告财务大臣时,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位财务大臣,根据我姨父的说法,不但从来不离开苏丹陛下身旁,有时甚至亲自替他铺设膜拜垫,一直是苏丹的心腹大臣。他有可能离开安德伦宫为我而吗?派遣一位信差替我传话至皇宫深处的安德伦宫就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我暗忖着荣耀的苏丹陛下大人可能身在何方:他是不是在边的某座别墅里休憩?还是在后宫?财务大臣陪在他身边吗?
过了很久,我接获召见。这么说好了:我脑子空空如也,根本没时间感到害怕。尽管如此,看见站在门边的丝绒制造师露出尊敬和惊愕的表情时,我还是陷入了恐慌。我跨步进房,立刻就感到了害怕,以为自己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头上戴着一顶只有他和宰相们才能穿戴的金线刺绣头巾;没错,我面前的人就是财务大臣。他正凝视阅读桌上刚才*员从我那儿拿进来的插画。我心里感到害怕,好像那些图画是我画的似的。我亲吻了他长袍的下摆。
“我亲爱的孩子,”他说,“我没听错吧:你的姨父过世了?”
我一下子由于紧张或有了一种罪恶感而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这时候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财务大臣讶异而同情的目光下,一颗泪珠溢出了我的眼眶,缓缓滑下我的脸颊。能够身处宫殿中、能够让财务大臣为了与我说话而离开苏丹陛下,能够如此接近苏丹陛下,于此种种,我不禁莫名地深受感动,恍惚失神。泪水从我眼眶中奔涌而出,但我丝毫不觉得难堪。
“尽情地哭吧,我亲爱的孩子。”财务大臣说。在人间
我又啜泣又抽噎。虽然自认过去十二年来我已经成熟不少,但此刻,如此接近苏丹,接近帝国的中心,一个人很快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孩子。我不在乎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