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迷失在了这些令人麻木的记忆中,有人敲了敲旅馆房间的门,没等他回答就打开了门。一个衣冠不整的胖子拎着亚瑟唯一的小提箱走了进来。
他才说到“要我放在哪——”突然就是一阵剧烈的骚动,他猛撞房门,想挡住一只浑身疥癣的小动物,那动物咆哮着从潮乎乎的夜色中蹿出来,一口咬住胖子的大腿,不顾那儿绑着几层厚实的皮革衬垫。接着是好一阵难听难看的吱喳和扭打,胖子狂呼乱喊,指天画地。亚瑟抓起门口的大头棒——显然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准备的——猛揍沼猪。
沼猪突然松开嘴,瘸着腿向后退,晕乎乎、惨兮兮。它在房间角落里焦躁不安地打转,尾巴夹在两条后
,因为地图和他预想中的恰好颠倒,因此看起来完全陌生。当然了,上和下,北和南,这些都是任意指定的方位,但我们已经习惯了现在看待事物的方式,亚瑟把地图颠倒过来,理解其中的意义。
左上角有一大块土地,从上到下渐渐变窄,中段极细,向下重新膨胀,状如巨大的逗号。右手边几大块土地的交错形状颇为眼熟。轮廓线不完全相同,亚瑟不确定是因为地图太粗糙还是因为海平面较高,抑或是事情在这儿就是不一样。但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这无疑就是地球。
更准确地说,这绝对不是地球。
只是很像地球,在时空中占据着同样的坐标。至于在可能性中的坐标就天晓得了。
他叹了口气。
他意识到,这里是他能找到的最接近故乡的地方。这意味着他与故乡已经远得不能再远。他闷闷不乐地合上小册子,思考在地球上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他对刚才的念头挤出空洞的笑声。他看着旧手表,晃了晃,上紧发条。根据他自己的时间标度,他结结实实旅行了一年才来到这里。一年前,他们在超空间发生事故,芬切琪彻底消失。前一分钟她还在,bao跌航机里坐在他身旁,下一分钟飞船来了个毫不稀奇的超空间跳,他再看过去,芬切琪就不在了。座位甚至没有一丝暖意。她的名字甚至不在旅客名单上。
他跑去投诉,空航公司非常紧张。太空旅行经常出怪事,许多怪事让律师挣了许多钱。他们问亚瑟和芬切琪来自哪个银河区段,亚瑟答道ZZ9复Z阿尔法,他们完全放松下来,亚瑟一看就知道准没好事。他们甚至还笑了笑,不过当然饱含同情。他们让他看机票合同上的条款,条款说不建议生命诞生于复区的个体进行超空间旅行,否则风险自负。他们说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他们摇着头吃吃窃笑。
亚瑟走出他们的办公室,发现自己在微微颤抖。不止因为他以最彻底最决绝的方式失去了芬切琪,还因为他在银河系待得越久,他彻底不了解的事情似乎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