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你们这么长时间,”那个声音说,“我总在想会是谁第一个出现,结果是维瑞克……财神爷……”他们抓住她,帮她转过身。她险些丢掉头盔:头盔飘走了,但他们中的一个人把它塞回她的手里。她的包——靴子和叠起来的上衣都放在里面——被背带束缚,画着弧线撞上她的头部侧面。
“你是谁?”她问。
“卢德门!”老人咆哮道,“维根・卢德门,你知道得很清楚。除了我,他还会派你来骗谁?”他满是皱纹和斑点的脸刮得很干净,蓬乱的灰发飘飘荡荡,犹如微澜死水里的海草。
“不好意思,”她说,“
紧。可以了吧?否则我是不会放你下船的……”她抿紧嘴唇,不肯让步。
“好,”玛丽说,“好吧……”
“步骤是这样的,”蕾兹说,“先关闭气闸。舱门打开,你进去,我关舱门。我打开另一头的舱门,然后你就在他们那头的天晓得什么空气里了。你真的不愿意戴上头盔?”
“不。”玛丽说,低头去看太空服的红色护手抓着的头盔,在镜面护面板上看见了自己苍白的倒影。
蕾兹轻轻打个响舌,“命是你自己的。你要是想回去,请他们呼叫日航环形站,给甜心简带个信就行。”
玛丽笨拙地起跳,旋转着飞进还不如直立棺材大的气闸。红色太空服的护胸板重重地撞在外舱门上,她听见内舱门在背后嘶嘶关闭。她头部旁边亮起了一盏灯,她不禁想起冰箱里的照明灯。“再见,特蕾莎。”
万籁俱寂。她孤零零地听着自己的心跳。
甜心简号的外舱门徐徐滑开。气压的差别虽然不大,但足够将她推进一片黑暗,这里散发着古老而悲哀的人类气味,像是废弃多年的储物柜。空气黏稠而潮湿,感觉很肮脏,她还没停稳,就看见甜心简的舱门徐徐关上。一束光擦着她亮起,颤抖片刻,转动方向,照着在空中旋转的玛丽。
“灯光,”一个沙哑的声音吼道,“琼斯!给咱们的客人照个亮!”这正是她在耳珠里听过的那个声音。声音在广阔的钢铁空间内发出奇怪的回响,她能感觉到前方空荡荡的;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远处点亮一轮刺眼的蓝色灯光,她看见了对面墙壁的曲线——也可能是熔焊月面石的钢铁舱壁。壁面精细地刻出线条和点痕,曾经用来固定某种设备。一团团膨胀泡沫已经变成棕色,但还牢牢地粘在部分比较深的切痕内,其他的消失在漆黑的阴影之中……“琼斯,你快点用绳子拦住她,免得她撞破脑袋……”
什么东西贴上太空服的肩部,发出湿乎乎的啪嗒一声,她扭头看见一团亮粉色的胶冻,连着一条粉红色的细线,细线拉紧,带着她转了半圈。引擎转动的呜呜声充满了辽阔的空间,细线拉着她慢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