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居住在特种棚屋里的苏军指挥员和政委们同加丁开起玩笑来,问他是否真的恪守独身生活的誓言。
加丁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注意听着一些支离破碎的法语、德语和俄语。
然后他开口说话了,莫斯托夫斯科伊把他的话译成俄语。他说,俄国g,m家们为了理想去服苦役,上断头台。为什么他的对话人却怀疑一个人可以为了宗
员把一个犯人叫到门口,原来一个朋友要以优惠价拿一份烟叶换一份口粮,那犯人满意地微笑着走回自己的床铺去了。有时他们同样叫了另一个犯人。这个犯人中止了谈话,向门口走去,同他谈话的犯人再没有听到他结束自己的谈话。一天之后,一个警察走到床前,吩咐值班员把那个犯人的破烂东西收拾起来。这时有人讨好地问特种棚屋的头目凯泽说:能否占用这张空床?在这里,各种谈话奇怪地混在一起已习以为常。囚犯们谈论选择良种,焚化尸体,谈论集中营的足球队。最好的是“沼泽地上的士兵队”,“管辖区队”阵容强大,“厨房队”前锋勇猛,波兰“普拉采菲克斯队”没有后卫。在这里,经常流传着几十种、甚至几百种关于新式武器、纳粹头目发生内讧的传闻。这些传闻总是美好而虚假的,是集中营囚犯们的鸦片。
四
天快亮的时候下了一场雪。地上的雪一直到中午才开始融化。此时,俄国囚犯们感到悲喜交集。俄罗斯向他们这边呼了一口气,把母亲洁白的头巾抛在他们可怜的疲惫不堪的脚下。集中营棚屋的屋顶一片银白,从远处望去,很像家乡的村舍。
然而,转瞬即逝的喜悦夹带着忧伤,最终被忧伤淹没了。
担任值日员的西班牙士兵安德烈亚走到莫斯托夫斯科伊跟前,用蹩脚的法语对他说,他的一位当文书的朋友看见一份关于某个俄国老头的公文,但是文书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份公文看完,办公室主任就把它带走了。
“这份公文就要剥夺我的生命。”莫斯托夫斯科伊心想,并且为自己的镇静感到高兴。
“不要紧,”安德烈亚低声说。“还可以打听一下。”
“向集中营警备队长打听?”加丁问道,他那双大眼睛在昏暗中忽闪了一下,“还是向保安总局的代表利斯本人打听?”
白天的加丁与夜间的加丁判若两人,这使得莫斯托夫斯科伊颇为惊异。白天这位神甫谈论菜汤,谈论新押解来的犯人,同邻床们商量交换口粮,回忆带辣味的放了大蒜的意大利食物。
苏军战俘们知道他喜欢用口头语“全都完蛋了”。每次在集中营的操场上遇见他,老远就向他喊道:“帕德烈老爹,全都完蛋了。”他们高兴地微笑着,仿佛这句话给人以希望似的。他们以为“帕德烈”是他的名字,就称呼他帕德烈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