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走去。但是,当我们来到尼科尔大街时,我看见数百人向那个可怕的犹太隔离区走去。由于挤满了包袱和枕头,街道上望去一片白。病人们被人搀扶着,马古利斯医生瘫痪的父亲被人用毯子抬着。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老太婆向前走去,背着包袱的妻子儿女跟在他后面。食品杂货店经理戈顿是个胖子,他穿一件毛皮领大衣,气喘吁吁地走着,汗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来。一个年轻人使我大为惊讶:他没有带行李,两手捧着一本打开的书,昂首阔步地向前走着,脸上带着高傲而又安静的表情。但他身边走着许多丧失了理智、饱受惊吓的人们。
我们沿着马路向前走着,人行道上站着一些观望者。
有一段时间,我同马古利斯一家走在一起,听见妇女们同情的叹息。有人嘲笑穿着冬季大衣的戈顿,真的,尽管他吓得要死,并不可笑。我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有些人轻轻地向我点头道别,有些人没有理睬我。我觉得,在这群人里,没有一双漠不关心的眼睛;有些人的眼睛充满好奇,有些人的眼睛缺少怜悯,但我多次看见带着泪痕的眼睛。
我朝四周望了望,行人基本上分成两拨儿,犹太人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妇女们系着暖和的头中,而另一拨儿人走在人行道上。他们都穿着夏季服装,妇女们穿着浅色的短衫,男人们没有穿西服。有些人穿着绣花的乌克兰式衫衣。我觉得,对于犹太人来说,太阳已经不再发光,他们行走在十二月的寒夜里。
在犹太人隔离区门口,我同陪伴我的舒金告了别,他向我指了指铁丝网旁边的一个地方,我们约定以后在那里会面。
亲爱的孩子,你知道我走过铁丝网时的心情吗?我原来以为我会感到害怕。但是,你想不到,在这座牲畜圈里我心里却感到轻松一些。这并不是因为我有一颗奴隶的心灵,千万别这样想,绝非如此。我周围都是一些命运相同的人,在犹太人区,我用不着像马一样走在马路上,这里没有凶狠的目光,熟人们都正视我的眼睛,见面时并不回避我。在这座牲畜圏里,大家身上都带着法西斯匪徒打下的烙印,因此,在这里,这种烙印并不使我特别痛苦。在这里,我感觉自己不是一头无权的牲畜,而是一个不幸的人。这一点使我内心感到轻松。
我同自己的同事、内科医生斯珀林住在一座有两个小房间的土坯房里。斯珀林有两个成年女儿和一个儿子。男孩十二三岁了。我久久望着他那张瘦瘦的小脸和那双悲伤的大眼睛。他名叫尤拉,可我两次称呼他维佳,他纠正我说:“我叫尤拉,而不叫维佳。”
人们的性格差别多大呀!斯珀林58岁了,精力还很旺盛。他设法弄来床垫、煤油、一大车木柴。夜里他又带回来一袋面粉,半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