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舒克说:
“杰缅季。特里丰诺维奇,我们可不是小孩子。至于他有没有罪过,这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我不再追查这个案件,那么也许明天就会有人向莫斯科、向拉夫连季。帕夫诺维奇本人报告,说马舒克对待向伟大的斯大林肖像幵枪的事件采取姑息纵容的态度。我今天坐在这间办公室里,而明天我就成了劳改营的犯人。您愿意承担责任吗?人们会这样议论您:今天朝肖像开枪,而明天就不是射击肖像了,格特马诺夫究竟是对这个小伙子有好感呢,还是喜欢他的这种行为呢?啊?您承担这个罪责吗?”
立刻刊登了一些资料,说集体农庄的托儿所里,孩子们天天吃鸡汤、馅饼和大米丸子。实际上孩子们却消痩、浮肿了。
战争开始了。这是千年的俄罗斯有史以来所遇到的最残酷最可怕的战争。在经受严酷考验的战争的头几个星期,头几个月,毁灭性的炮火把如实报道战局现实的、真实的关键性进程提到头等重要的位置。战争决定着所有人的命运,甚至决定着党的命运。这段决定命运的时间过去了。剧作家柯涅楚克马上就在他的剧本《前线》中解释说,战争失利与那些愚蠢的将军们有关,他们不善于执行一贯正确的最高统帅部的指示。
这天晚上,并不是尼古拉。捷连季耶维奇一个人命中注定要遭受难堪。马舒克翻看着一本皮革封面的大相册,相册厚厚的硬纸页上贴着各种照片。马舒克突然意味深长地扬起眉毛,于是大家不由自主地向相册探过头来。这张照片是战前格特马诺夫在自己州委书记的办公室里照的,他坐在宽大无比的写字台后面,穿着半军事化的军便服,他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斯大林像;这幅肖像大得出奇,看来只能挂在州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斯大林脸部被人用彩色铅笔涂得乱七八糟,下巴底下画了一撮蓝色的山羊胡子,耳朵上戴着蓝色耳环。
“这孩子太淘气了!”格特马诺夫喊叫起来,甚至像老娘儿们似的拍了一下手。
加林娜。捷连季耶夫娜十分难过,打量着客人们连声说:“要知道,昨天晚上睡觉前他还说:‘我像热爱爸爸一样热爱斯大林伯伯。”
“这是小孩的淘气行为。”萨盖达克说。
“不,这不是淘气行为,这是蓄意的流氓行为。”格特马诺夫叹了一口气。
他用探询的目光望了望马舒克。此刻,两人都记起了战前发生的一件事:他们的一位同乡的侄子,工学院的大学生在宿舍里用汽枪朝斯大林像开了一枪。
他们知道,这个愚蠢的大学生纯粹是胡闹,并没有任何恐怖主义的政治目的。那位同乡是个非常好的人,是拖拉机站的站长。他恳求格特马诺夫救救侄子。
州委会议之后,格特马诺夫同马舒克谈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