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中尉、军士和简直还是个孩子的、没有军衔的战士们行进在战争的道路上。他们抽着限额供应的烟卷,用白色小勺敲打洋铁盆,在列车上玩“捉傻瓜”,在城里吃好吃的冰激凌,咳嗽着喝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白酒,写规定数量的信,在军用电话机里大声喊叫,用小口径火炮射击,用大口径加农炮开炮,大声吼叫着踩动T一34坦克的加速器……
大地在脚底下咯吱作响,它软绵绵富有弹性,犹如一床旧褥垫。它上面覆盖着无数松软脆弱、腐烂死亡、各式各样的树叶,树叶下面是多少年前已经干硬发脆、混成
闹事有关。
维克托罗夫看一眼雨布做的帘幔和蒙在帘幔上的棉被,从那里传来打字机的嘀哒声。办公室主任沃尔孔斯基见到维克托罗夫,抢在他的问题前头,喃喃地说:
“没有,没有信,中尉同志。”
女打字员、编外人员列诺奇卡回头看一眼中尉,对着从被打落的德国飞机上缴获的小镜子(这是已经牺牲的飞行员杰米多夫送给她的礼物),整理下船形帽,挪了挪放在需要打印的那份报表上的直尺,接着敲打打字机的键钮。
这个总是向办公室主任提出同一个单调问题的长脸中尉,使列诺奇卡感到十分厌烦。
维克托罗夫往机场返回,拐进了林地。
航空兵团退出战斗、补充器材和飞行人员已经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这个维克托罗夫很不熟悉的北部边远地区使他感到极不平凡。那生机勃勃的森林,那富有活力、在陡峭的丘陵中缓缓流淌的河流,那腐烂味、蘑菇味和林涛声,日夜令他心情激动。
飞行时,大地的气息仿佛钻进歼击机的座舱。这森林和湖泊充满维克托罗夫战前读到过的古罗斯生活的气息。条条古道在这里的湖泊和森林中间蜿蜒。人们用这些树干挺直的林木砍制过船桅,建造了一座座房舍和教堂。生活早在灰狼出没、阿廖娜?在湖岸上哭泣的年代就沉寂下来,如今,维克托罗夫就是顺着这条道去的军人食堂。他感到,这一逝去的古代生活是那么的质朴、简单和充满活力,不仅那些生活在闺房里的姑娘,而且那些白胡子商人、助祭和大牧师们,都比日常生活上阅历丰富的飞行员小伙子们年轻千岁,尽管飞行员们来自高速汽车、自动火炮、柴油机、电影和收音机的世界,它们随着扎卡布卢卡少校的航空团也来到了这森林里。伏尔加河便是这已逝青春的标志,它迅猛、贫瘠,在各种色彩斑斓、陡峭的河岸中,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中,在春华秋实中奔流①阿瘳娜(?一1670),俄国农民出身的女修道士和农民战争领袖,参加过夺取捷姆尼科夫城的战斗,被z.府军俘获后,因审讯和处决时表现的英雄行为而享有盛名。
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