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今天要对涅乌莫利莫夫讲托利亚,讲自己的道路?
但他参加战斗是为了公社,而自己离开库兹巴斯建设工地的办公室却是去向斯大林汇报。当他低垂眼睛,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从铺着肮脏绣花毛巾的床头柜旁走过时,他还在激
庞。
大部分等待着夜间终止号的囚犯,坐在床上,聊着汤、女人、切面包师傅的不老实行为、自己给斯大林的信和给苏联检察院的申诉书的命运、落煤运煤的新定额、今天的严寒和明天的寒流。
阿巴尔丘克慢慢走着,听着闲聊的只言片语,觉得成千上万名犯人在羁押站、在军列、在劳改营的棚屋里进行的是千篇一律、没完没了、持续许多年的交谈,年轻人聊的是女人,老年人聊的是食品。尤其令人不快的是老人们贪婪地谈起了女人,而年轻小伙子们谈起了可口的没有限额的食品。
经过加修钦科坐着的床铺旁,阿巴尔丘克加快了脚步,这个儿孙成群、都管他妻子叫“妈妈”和“奶奶”的老人竟会遭受如此可怕的变化。
很快就将响终止号,到时往床上一躺,用棉衣把脑袋一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阿巴尔丘克往门那边瞧了一眼。马加尔将要上这儿来,他要说服领班,把他们俩安排在一个铺上,晚上他们两个**党员,老师和学生,将坦率真诚地交谈。
在一张安置棚屋头头们的床上,采煤队队长佩列克列斯特、棚屋领班扎罗科夫和巴尔哈托夫正在举行聚餐。替他们跑腿的是佩列克列斯特的走狗、编制生产计划的热利亚博夫。他在床头柜上铺上毛巾,摆上腌猪油、鲱鱼、蜜糖饼干,这些都是佩列克列斯特从在他队里干活的人们那里捞来的外快。
阿巴尔丘克从头头们的床铺旁走过,觉得心脏仿佛完全停止了跳动,似乎他们突然会把他叫住,邀请他入席。真想吃点好吃的东西。巴尔哈托夫这个下流胚!要知道他在仓库里做了他想做的一切,阿巴尔丘克可是知道,他偷走了钉子和三把锉刀,不过阿巴尔丘克并没有在值班时吭过一声……他也许会打招呼:“喂,管理员,跟我们一起来坐会儿吧。”阿巴尔丘克一面鄙视自己,一面感到激动不已。令他激动的不止是想吃点东西的愿望,而是一种别的感觉,一种能在强者的圈子里待一会儿,同那个使整个劳改营战战兢兢的佩列克列斯特随便聊会天的庸俗下流的感觉。
阿巴尔丘克觉得自己是具僵尸,同时觉得巴尔哈托夫也是具僵尸。
他们并没有叫他,叫的是捏乌莫利莫夫。这位骑兵旅长、两枚红旗勋章获得者正露出一排褐色的牙齿,微笑着往他们的床铺那边走来。满脸笑容、来到小偷桌子跟前的人,二十年前曾率领骑兵团投入战斗,去获取和平的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