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布哈林被审判之后,他对克雷莫夫说:“不管您怎么样,我可认识布哈林,同他聊过两次,大脑袋,笑容可掬,又可爱又聪明。总之,他是个最高尚、最有魅力的人。”但立刻他又被克雷莫夫阴沉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毛,嘟哝道:“不过,鬼知道他会搞间谍活动,会是暗探局的*细,这还有什么高尚和迷人可言,简直卑鄙!”
可是,当克雷莫夫依旧带着听他说话时一样阴沉的脸色说出一番话时,他又重新陷入混乱。
“因为我们是亲戚,我可以告诉您:布哈林和暗探局现在和将来都装不进我的头脑里。”
突然,斯特拉姆对自己,对妨碍人们正当做人的那股力量感到极大的愤恨,他狂怒地叫喊道:“天哪,我不相信这种恐怖!这些审判是我生活中的一场噩梦。为何他们要招认,干吗他们要招认?”_
但克雷莫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已经说得够多的了……
坐着。
“没人,没人理解,这一切使我多么痛苦。”她轻声说。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1937年和全盘集体化的残酷行为多么令他厌恶,他心灵是多么纯洁。但她一个人知道,他的刻板、他对政权的顺从是多么厉害。
因此,他在家里才那么任性、那么的颐指气使。他习惯于让玛申卡给他擦皮鞋,暑天给他用手帕扇风,郊外散步时用树枝给他赶脸上的蚊子。
大学最后一年级时,一天,斯特拉姆突然对自己的同学说:“根本没法读,甜言蜜语,无聊透顶。”说着把一期《真理报》扔在地上。
啊,直言不讳的谈话那奇异而明显的力量,真理的力量!人们为了说出某些大胆的、毫无顾忌的话语曾付出了多么可怕的代价。
多少次,斯特拉姆夜晚躺在床上,谛听街上汽车的喧闹声。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光着脚走到窗前,撩开窗帘。她望着,等待着,然后悄无声息地(她以为维克托。帕夫洛维奇睡着了)走至床前,躺下。早晨她问:“你睡得怎么样?”
“谢谢,
刚说过这句话,恐惧感就笼罩着他。他拾起报纸,把它抖落干净,脸上露出卑下的笑容。许多年过去了,每当他记起那卑贱的笑容,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几天后,他把《真理报》递给那个同学,兴致勃勃地说:“格里什卡,读读这篇社论,写得棒极了。”
那个同学接过报纸,同情地对他说:
“可怜的维佳是个胆小鬼。你以为,。我去汇报了、吧?”
那时候,还是个大学生的斯特拉姆向自己保证要么保持沉默,不说出危险的想法;要么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要畏怯6但他未能履行诺言。他经常失去谨慎,头脑一热,就“胡说八道”,而一说过不恰当的话,又往往失去勇气,开始去熄灭点燃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