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正在棚屋的盥洗室里洗包脚布,有人在他身后猛催:快点!他心想,连包脚布也不让洗完?可前天一个首长刚审讯过他,还稍稍揍了他一顿。他就这样给送上道格拉斯,直接来到了克里姆林宫。我们毕竟应该从这件事情上得出某些结论吧。而我们的涅乌多布诺夫,他可是1937年的积极分子,你无法使他这个博览群书不求甚解的人放弃这些立场。叶夫根尼娅。尼古拉耶夫娜那个哥哥究竟犯了什么罪,那不清楚,也许贝利亚同志今天也会放了他,他也可能去指挥一个集团军。而克雷莫夫现在就在部队上嘛。人好好的,党证也还揣着。有什么问题!”
但正是这些话触怒了诺维科夫。
“这关我屁事!”他大声说,连自己都感到吃惊,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嗓门会这么大,“沙波什尼科夫是不是敌人,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托洛茨基曾经对克雷莫夫本人提到过他的文章,说文章写得像大理石一般富有光彩。可这跟我有何相干?像大理石一样富有光彩,那就像去呗。让托洛茨基、雷科夫?、布哈林或是普希金去神魂颠倒地迷恋他吧,这跟我的生活又有什么关系?我并没有读过他那些像大理石那样富有光彩的文章。而且这跟叶夫根尼娅。尼古拉耶夫娜又有什么相干,难道1937年前她在**国际工作过?想要指挥权,那可以。同志们,就请试试吧,去打一仗,去干段时间试试!够了,伙计们!厌烦透了!”
他满脸通红,心评评直跳,思维清晰而又凶猛,可脑子里却是一片迷雾:“叶尼娅,叶尼娅,叶尼娅。”
他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并且大吃一惊。难道这就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对党的大干部如此毫无忌惮地顶撞,如此直截了当地说话?他望一眼格特马诺夫,在压倒后悔和顾忌之后,感到由衷高兴。格特马诺夫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张开粗壮的双臂说:“彼得。帕夫洛维奇,请让我拥抱你,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不知所措的诺维科夫搂住他,他们亲吻,格特马诺夫朝走廊大声嚷嚷:“韦尔什科夫,给我们拿白兰地来,军长和政委现在要饮交谊酒啦r?
五
收拾完屋子,叶夫根尼娅。尼古拉耶夫娜满意地想:“全齐了。”
雷科夫(81—1938),一译李科夫,1924年后曾任人民委员会主席,后与布哈林一起被定为反党集团,1930年被解除人民委员会职务,1937年被开除出党,1938年被处决。
俄罗斯习俗,喝交谊酒时,彼此一边喝酒,一边接吻,从此以“你”相称,而不再用“您”相称。仿佛既整顿好了屋里的秩序(那里床铺得整整齐齐,枕头不再皱皱巴巴),也使她的内心变得有条有理。但是,当床头不再有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