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亚当斯发现:他早上给司令官放在桌上的文件夹,司令从夹子里选取的首先是有关俄国人夜间行动的情报。
有一天,亚当斯改变各类文件和报告的放置顺序,把侦察处的报告放在最上面。保卢斯打开文件夹,看一眼放在上面的文件。他的长眉毛往上挑了挑,旋即合上了文件夹。
亚当斯上校明白,他做了件不讲究策略的事情。上将迅速的、抱怨似的目光使他大吃一惊。
几天以后,保卢斯浏览过按通常次序放置的报告和文件,微笑着对自己的副官说:“革新家先生,看来您是个细心人。”
在这个寂静的秋夜,施密特将军怀着几分激动的心情去向保卢斯报告军情。
官们是被禁止同俄国女人来往的。要是医院里有他福斯特家族的亲属或是熟人在工作呢?单凭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甚至一个德国女人也不会贸然来找他的。
好像昏迷不醒的重伤员也厌恶地冷笑了一下。
“请转告这位女人,我不能去见她。”他阴沉着脸说,并且为了不参与这场兴高采烈的议论,立刻拿起铅笔,把所写的信看了一遍。
“……真奇怪,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国家压制了我。可现在我明白,正是它体现了我的精神。我不想有轻松的命运。如果需要,我将断绝同老朋友们的关系。我知道,所有那些我想接近的人,永远不会完全把我当做自己人。但是,为了我的最主要目的,我将管束自己……”
病房里人们在继续寻开心。
施密特沿着集镇那宽阔的街道往司令官住所走去,髙兴地呼吸着寒冷的空气,那空气
“静些,别吵着他。他在给自己的未婚妻写信哪。”格内说。巴赫笑了起来。勉强忍住的笑声让人觉得像是啜泣,于是他想,像他现在那样子发笑,真使人想哭。
不是经常能见到第6步兵集团军司令保卢斯的将军和军官们都认为,上将的思想和情绪没有发生变化。保持姿态的方式,下达命令时的刚毅,听取下级意见和重大报告时的笑容都证明上将依然驾驭着战争的局势。
只有最接近司令的人,他的副官亚当斯上校和集团军参谋长施密特将军明白,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保卢斯的变化有多大。
他依旧能够或是机智敏锐、宽宏大度,或是目空一切、傲慢自负,或是友好地了解自己军官们的生活情况。他依旧有权把几个团和几个师投入战斗,有权升降下属的职务,有权签署嘉奖令,依旧抽自己抽惯的雪茄烟……但是,主要的、隐蔽的、内心的东西正在一天天发生变化,而且眼看就要彻底改变。
他失去了对局势和日期的支配权。不久前他那平静的目光还在集团军司令部侦察处的报告上轻巧地滑过。俄国人在想什么,不全一样吗?他们预备队的行动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