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大利神甫关于世界之恶的交谈,与他记忆中小时候突然大雨倾注,他跑进母亲正在缝衣服的屋子所感受到的幸福感联在了一起;与到叶尼塞斯克流放地看望他的妻子、与她那对被泪花湿润的幸福的眼睛、与脸色苍白的捷尔任斯基联在了一起。当时,在党的代表大会上,他向捷尔任斯基打听了一个可爱的青年、社会g,m党人的命运。“枪毙了。”捷尔任斯基说。基里洛夫少校那对忧郁的眼睛……雪橇上拖着列宁格勒被围困期间不接受他帮助的一位朋友那蒙着床单的尸体。
孩时头发蓬乱向上竖起充满幻想的脑袋,如今是贴在集中营粗糙板墙上的这个大秃顶。
过了些时候,久远的往事开始消失,变得平淡无味,失去了色
事。为了使我能成为一个幸福的人,我可以把自己的力量献给祖国。但令人痛苦的,是我必需度过如此可怕的时光。那时只有上帝保佑我幸福,真该死!”
达伦斯基感到,他依旧没有挖掘到形成他们谈话本质的最主要东西,没有挖掘到用明亮纯朴的光芒照亮生命的最主要东西,但他毕竟思考和说出了平时他没有思考和说过的东西,这使他感到高兴《他对自己的交谈者说:“你知道吗,在我一生中,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将永远不会为这个晚上同您交谈而遗憾。”
十五
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在管制区的隔离室里呆了三个多星期。给他吃得不错,党卫军分子的医生还给他做了两次体检,开了注射葡萄糖的方子。
监禁头几天,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一面等待着传讯,一面不断埋怨自己:为什么同伊孔尼科夫谈话,显然是这个疯子出卖了他,搜查前把败坏他名誉的那些纸片塞给了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但没有传讯莫斯托夫斯科伊。他考虑同囚犯进行政治性谈话的话题,反复掂量可以吸收谁参加他们的地下工作。晚上失眠时,他拟了几条传单,为集中营的会话手册选了单词,便于不同民族人们的交往。
他记起早年秘密活动的一些老规定,这些规定排除了*细告密时组织被一网打尽的可能性。
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想跟叶尔绍夫和奥西波夫详细打听地下组织的最初行动步骤。他相信他能消除奥西波夫对叶尔绍夫的成见。
他觉得认不清布尔什维主义、但同时又渴望红军取得胜利的切尔涅佐夫太可悲。想到行将来临的审讯,他的内心几乎十分平静。
夜间,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的心脏病发作。他头靠墙躺着,在难以忍受的可怕的孤寂中,什么样的命运正降临到狱中垂死的人们身上。莫斯托夫斯科伊疼得暂时失去了知觉。待他苏醒过来后,疼痛减轻了些,胸脯、脸庞和手上满是汗水。思想中出现了虚幻的、并不存在的清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