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来了,”崔可夫像是幸灾乐祸地说,“你嗓子哑得厉害,不过德国佬会给你热牛奶喝的。全给你准备好了,注意:会把你们给淹没的。”
“明白,一号同志。”别列兹金说。
“要是明白,”崔可夫威胁道,“那就记住,如果你想后退,我就让你尝尝糖拌生蛋黄,不比德国佬的牛奶差。”
了。后来,他苏醒过来,对格卢什科夫说:“得把地板擦干。”
但是,格卢什科夫并没看见水从桶边溢出。团长那血红色的脸庞开始发白,嘴半张着,刮得光光的脑袋顶上沁出大颗大颗在格卢什科夫看来是浅蓝色的汗珠。别列兹金又开始昏迷,但当格卢什科夫试图把他从桶里拽出来时,他清楚地说:“不到时候。”说着便猛咳起来,咳嗽发作刚过,别列兹金不等缓过气来,便说加点热水。”
他终于从水里爬出来,格卢什科夫望着他,垂头丧气。他帮别列兹金擦干身子,扶他躺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和军大衣,后来索性把掩蔽部里有的东西——雨布、棉衣、棉裤全加在了他身上。
当皮沃瓦罗夫回到掩蔽部时,一切都已经收拾利落,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热气。别列兹金静静地躺着,睡着了。皮沃瓦罗夫俯身站在他身边。
“他有张招人喜爱的脸,”皮沃瓦罗夫思忖着,“此人倒没写过揭发材料。”
今天他整天都在为想起一件往事而感到不安。五年前,他揭发过自己两年制培训班里的同窗好友什梅廖夫。今天,当激战前出现这种不祥的、令人苦恼的、揪心的平静时,各种胡思乱想和什梅廖夫钻进了他的脑海里。那时什梅廖夫一脸可怜痛苦的表情,斜愣着眼睛听他最好的朋友皮沃瓦罗夫在会上宣读他的声明。
晚上十二时左右,崔可夫绕过师长打电话到部署在拖拉机厂工人新村的团里。这个团让他特别不放心。侦察部队曾报告在这个地段上,德军坦克和步兵正在进行最为顽强有力的集结。
“喂,你们那边怎么样?”他生气地说,“你们那边到底谁在指挥全团?巴秋克告诉我,团长得了什么肺炎,想把他往左岸送。”
一个干哑的嗓子回答道:
“是我,别列兹金中校在指挥全团。着了点凉,现在全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