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斯特拉姆和索科洛夫单独留在实验室里。
“维克托。帕夫洛维奇,为什么您像公鸡那样乱叫一气?毫不克制。我把您在科学院会议上的成就告诉了玛莎,在那里您竟然能够在半小时里搞坏同新所长和科学部权贵的关系。玛莎伤心极了,甚至一晚上没睡好觉。您知道我们生活的时代。我发现您的那张脸,就跟您看仪器设备时一样。为了那些空话您想让所有人都作出牺牲。”
“打住,请打住,”斯特拉姆说,“憋得无法呼吸。”
“唉,天哪!”索科洛夫打断他,“工作上谁也没有妨碍您。您尽可以拼命呼吸“您知道,亲爱的,”斯特拉姆说,酸溜溜地笑了笑,“您对我提出友好的要求,我表示衷心感谢。请允许我也真诚地说几句。是啊,我不明白,为什么您当着斯韦钦的面突然这么说德米特里。彼得罗维奇?自打喀山的自由思想以来,这件事使我十分痛苦。至于我自己
知道他没有想到索科洛夫也会这么回答。而若是事先想到了,那么还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您应当去参加那个会,”斯韦钦说,“您完全不必对切佩任进行批评。哪怕结合中央决议稍为谈谈您的科研工作的前景,战前,斯特拉姆是在音乐学院的交响音乐会上同斯韦钦认识的。人们告诉他,青年时代,斯韦钦在数学物理系学习,写过不少玄妙的诗歌,在校徽上别朵菊花。可如今的斯韦钦谈起党委的决议来好像是在给最终真理下定义。
斯特拉姆有时真想给他使眼色,轻轻用指头捅他的腰,说:“喂,老兄,说得随便些。”
但他知道,现在同斯韦钦已经不能随便说话。不过斯特拉姆虽然对索科洛夫的那番话感到惊讶,还是不客气说了起来。
“把切特韦里科夫关起来,”他问,“也同新任务有关吗?而长者瓦维诺夫蹲监狱也同这有关吗?如果我斗胆声称,德米特里。彼得罗维奇对我来说在物理学界的威信远比中央科学部部长日丹诺夫同志高得多,甚至……”
他看到人们的一对对眼睛正盯着他,期待他说出斯大林的名字,便挥挥手说:“嗯,算了,够了,我们上实验室。”
①布鲁图(公元前84—前43),古罗马恺撒的部将之一,公元前44年曾参与反恺撒的阴谋活动。此句典出莎士比亚《裘力斯。恺撒》第三幕。
从乌克兰运来的装着新仪器的箱子已经打开,人们从锯末、碎纸、撬开的木板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重四分之三吨的仪器主要部件。斯特拉姆把手放在金属的光滑表面上。
从这台金属仪器内部将产生高速粒子束,如同从谢利格尔湖畔的小礼拜堂里诞生了伏尔加河似的。
此刻人们的目光是欣喜的。当你感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绝妙的庞然大物时,还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