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水泥屋的寂静中,在这些斟满美酒的高脚杯里充满一种紧张气氛,使利斯觉得心脏简直无法承受。他想为德国的理想大声干杯,来缓和一下这种紧张气氛。但紧张气氛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有所增强——党卫军中校嚼起夹肉面包来。
“先生们,你们怎么啦?”埃希曼问,“香肠挺不
他已经去过集中营的警卫长那里,同工地主任谈了话。
“工厂的工作情况如何,您对福斯本人有何印象,您看化学家们水平是否高?”他急速地问。
带红殷殷大指甲的白皙长手指翻动着放在桌上的文件,不停地在上面用自来水笔作着批示。这使利斯觉得,埃希曼分不清这件事的特殊性,它甚至在铁石心肠的人身上也会偷偷引起一丝可怖的寒意。
利斯这些日子一直酗酒。气喘病加剧了,一到晚上他就感到自己心跳不已。但他认为,对健康来说,烧酒总比他老是处于神经紧张状态害处要少些。
他想回去研究那些对国家社会主义怀有敌意的著名活动家,想解决激烈而复杂的、但不流血的难题。有时候,他想不再喝酒,每天抽烟不超过两至三支。前不久,他把俄国的一位老布尔什维克深夜叫到他那里去,同他下了一盘政治棋,回到家,不用催眠药,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
一城市。
基辅的北部市区,位于第聂伯河右岸地区。
此为德语,意即斯大林农村。
指连接克里木半岛和大陆的彼列科普地峡。
特丹,在窗户明净如镜的别墅,在被工厂浓烟包围的楼房里居住着欧洲民族的人们。
党卫军中校和利斯晚上视察毒气室时,人们给他们安排了一次意想不到的小活动。建筑师在毒气室中央安了张小桌子,准备了葡萄酒和下酒菜,赖内克邀请埃希曼和利斯饮杯葡萄酒。
埃希曼对这项小发明微微一笑,说:
“我很乐意吃点。”
他把大檐帽交给自己的警卫,在桌子旁坐下。他那张大脸突然变得和善和忧虑,这是所有在铺上桌布的桌子后面就座后想开始吃喝的男人们常有的表情。
赖内克起身斟上葡萄酒,大伙拿起酒杯,等待埃希曼的祝酒词。
此刻,集中营的电网、煤气发生炉的高墙、防坦克壕的粘土把上百万不同年龄、职业、语言,不同生活情趣和精神需求的人们,把上百万狂热的宗教信徒和狂热的无神论者、工人和寄生虫、医生和商人、贤哲和白痴、小偷和受贿者、唯心论者和旁观者、好心人和圣人们连在一起。他们全都等待着处决。
盖世太保的霍奇轿车奔驰着,沿着秋季的公路干线蜿蜒曲折地前进。
十二
他们在晚上见了面。埃希曼径直走进办公室,一面提出问题,一面坐到椅子上。
“我时间不多,最迟明天一早必须抵达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