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希曼耸耸肩。
一时间两人默然无语。
“我很遗憾,没在大学生时代同您见面,”利斯说,“正如歌德所说的是求学时代。”
“我不是柏林大学的大学生,我是在外省上的学,您觉得可怜吧。”埃希曼说,并且补充道:“这个数字,老乡,我第一次说出口。如果算上贝希特斯加登、?帝国办公厅和我们帝国元首的主管部门,它只被提到过七八次。”
“我明白,明天我们不会在报上读到它的。”
临行前,埃希曼若有所思地说:
“要知道我同您是老乡,利斯。”
他们开始列举令他们高兴的家乡城里那些街道、饭店、电影院的名字。
“当然我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埃希曼说,并且说了个当时不让他这个小作坊主的儿子进门的俱乐部名字。
利斯改变话题,问道:
错嘛。”
“我们等候主人干杯哩。”利斯说。
党卫军中校举起酒杯。
“为今后公务顺利D我以为,这方面的成就是值得一提的。”
惟独他几乎什么也没喝,而只是一个劲地猛吃。
“我指的正是报纸。”埃希曼说。
“您说,能否对要处理的犹太人数量有个粗略的概念?”
他知道,他提了个出格的问题,也许除了希姆莱和元首,世界上只有三个人能回答他。
但正是在回忆了埃希曼在m;主和世界主义时期那艰难的青年时代之后,利斯才应该向他提出自己所不了解的问题,才应该承认自己的无知……埃希曼作了回答。
大吃一惊的利斯问:
“几百万?”
早晨,埃希曼穿条短裤在大敞着的窗户前做操。雾气中清晰地显出一排排排列整齐的集中营简易木棚,传来机车的汽笛声。
利斯过去并不妒忌埃希曼。利斯地位很高,但没有高的职务——他在帝国保安总局被认为是个聪明人。希姆莱喜欢同他交谈。
上层人物多数情况下都极力不向他显示自己职务上的优势。他对到处受到尊敬、而不仅仅只是保安警察的尊敬已经习以为常。帝国保安总局无所不为,无所不至——无论在大学里,还是在儿童疗养院院长的签字里;无论在青年歌手在歌剧院的招待性预演里,还是在为春季画展挑选绘画作品的评委会决议里;以及在准备人选国会的候选人名单里,都显示出他们的势力。
这里是生活的轴心。国家秘密警察的工作,是党永远正确的基础,是党的逻辑或非逻辑战胜一切逻辑的根本,是党的哲学战胜一切其他哲学的保证。这是根神奇的魔杖!一旦把它丢失,魔力便冰消瓦解——伟大演说家便变成饶舌婆,科学巨擘便变成别人思想的应声虫。因此,这根魔杖是决不能丢弃的。
望着埃希曼,利斯在这个早晨平生头一次感到惶恐不安的嫉妒在体内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