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自由的生活!这是一种病态。失去自由无异于失去健康。这里亮着电灯,自来水龙头流着水,碗里有汤,然而无论是灯光、水还是面包都是特制的,供应这些东西是有目的的。一旦审讯需要,会随时
他说的,她们去劳改营探望过丈夫。
然而这都是传闻,流言蜚语,因为克雷莫夫从未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现在好了。他自己进了监狱,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荒唐的、毫无理智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孟什维克、社会g,m党人、白卫军、神甫、富农的鼓动员被捕入狱的时候,他从未想过(甚至一分钟也没有想过)这些失去自由、等待判决的人有什么感觉。他从未想到过他们的妻子儿女和母亲。
当然,当炮弹不断爆炸并且愈来愈近,炸伤的是自己人而不是敌人的时候,他就不那么冷漠了,因为炸弹伤害的不是敌人,而是苏维埃人,是**党员。
当然,有些人是同辈,是他特别亲近的人,他认为他们是布尔什维克,是列宁主义者,他们被投入监狱时,他曾被震惊过,曾彻夜不眠,他开始思考斯大林到底有没有理由剥夺人们的自由,折磨他们,枪毙他们。他想过他们所遭受的痛苦,想过他们的妻子和母亲遭受的痛苦。要知道他们不是富农,不是白匪,而是布尔什维克,是列宁主义者。
尽管如此,他还是安慰自己。不管怎样,他克雷莫夫没有入狱,没有被流放。他用不着被迫画供,也没有遭人诬告。
瞧,终于有了这一天。现在他克雷莫夫,布尔什维克,列宁主义者,也锒铛人狱。现在既没有人来安慰他,也没有必要的说明和解释。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有些情况他已有所闻。耳朵、牙齿、鼻孔、赤身裸体者的腹股沟,都成了搜查的目标。然后沿着走廊走去,两手提着剪下纽扣的歪斜的裤子和长衬裤,既悲惨又可笑。近视眼被没收了眼镜,两眼不安地眯缝着,有时用手揉一揉。h个人一旦进了牢房,就变成了实验室的耗子。他逐渐形成一套新的条件反射。说话只能用耳语,无论是起床、躺下、解手还是睡觉、做梦,都处在无休无止的监视之下。这里的一切都极端残忍,荒谬绝伦,惨无人道。他第一次清楚地了解到,卢布扬卡监狱发生的事情是多么令人可怕。要知道,他们折磨的是布尔什维克、列宁主义者克雷莫夫同志。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却没有人来提审克雷莫夫。
他已经知道开饭的时间,吃些什么东西,知道了放风的钟点和澡堂开放的时间,熟悉了监狱的烟叶味,掌握了点名时间和图书室藏书的大致内容。他已经熟悉了哨兵们的面孔。提审时,他总是焦急地等待着同室囚犯归来。卡采涅林博根比其他人受审的次数多。博戈列耶夫总是白天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