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尔施塔姆我不熟悉,”德雷林说:“赫列勃尼科夫是颓废派,堕落者。”
“去你们的吧!”博戈列耶夫严厉地说,在这里他第一次高声说话你们那一套普列汉诺夫的陈腐说教令人恶心,我早腻味了。在我们这间牢房里,你们是不同派别的马克思主义者,但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对诗歌的无知,你们对诗歌一窍不通。”
说来奇怪,在哨兵们和昼夜两批值班员眼里,布尔什维克、红军政委克雷莫夫与这个坏蛋老头儿德雷林毫无区别。克雷莫夫一想到这里就十分气恼。
然而此时此刻,一向不喜欢象征主义、颓废派,终生热爱涅克拉索夫的他,准备在争论中支持博戈列耶夫。
假如瘦老头儿骂叶若夫,那么他就满怀信心地为之辩解,认为枪毙布哈林、流放那些不揭发丈夫的妻子,以及那些可怕的判决和骇人听闻的刑讯都是正当的。
早饭后,德雷林让博戈列耶夫看了看一本书的封面,问道:“您喜欢吗?”
“老实说,不喜欢。”博戈列耶夫说。
德雷林点了点头。
“我也不是这部作品的崇拜者。格奥尔吉。瓦连京诺维奇?说过:‘高尔基塑造的母亲形象是圣像,而工人阶级是不需要圣像的■“人们世世代代阅读《母亲》,”克雷莫夫说,“这和圣像有什么关系?”
德雷林用幼儿园保育员的声音说:
火。
“您是个古怪的家伙。”有一次他对博戈列耶夫说,“第一,您对您瞧不起的人总是恭恭敬敬,亲亲热热;第二,您每天问我的健康情况,尽管您对我是死是活完全无所谓。”
博戈列耶夫抬起眼睛望着牢房的天花板,两手一摊,说:“您听着吧。”于是他拉长声音念道:
你的铠甲是什么做的,乌龟?
我问了一声,并得到回答:
可是瘦老头儿沉默不语。
涅
①俄国g,m家、文艺理论家普列汉诺夫的名字和父称。
“所有企图奴役工人阶级的人都需要圣像。譬如你们**党的神龛里就有列宁的圣像,还有斯大林阁下的圣像。浬克拉索夫①就不需要圣像。”
不仅他的额头、颅骨、双手和鼻子犹如白骨雕琢而成,连他说出的话也音调沉闷,像敲打骨头。
“啊,这个坏蛋!”克雷莫夫心想。
博戈列耶夫生气了,克雷莫夫从未看见这个温顺、和蔼、一向心情压抑的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怒冲冲地说:“您对诗歌的认识还停留在涅克拉索夫阶段。从那时起又出现了布洛克、曼德尔施塔姆和赫列勃尼科夫?。”
它是用我积蓄的恐惧做的,‘
世界上再没有比它坚固的铠甲。
“是您的诗?”德雷林问道。
博戈列耶夫又两手一摊,没有回答。
“老头儿心里害怕,积蓄了恐惧。”卡采涅林博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