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看来这话并不可笑。他作为科学院的通讯院士,领取的生活费勉强支付房费、别墅费和水电费。他感到孤独,精神颇为压抑。
总得活下去吧!
到大学教书这条路看来是给堵死了。政治上不干净的人不能同青年们打交道。
那么他该往何处去?
他在科学界的显赫地位,妨碍他找到一个普通的工作。人事部门的干部一听他的名字便会惊叫起来,谁也不愿录用一个科学博士去当技术编辑或者物理老师。
议上援引私下交谈中所说的话,这纯属告密。”
斯特拉姆感到吃惊的是,皮缅诺夫竟在会上发了言。他早已同研究所失去联系,在这里是无人需要的人。他在会上承认了错误,后悔不该过分重视斯特拉姆的研究,没有看到他的研究中的缺点。这一点是非常令人吃惊的。皮缅诺夫曾说过,斯特拉姆的工作使他产生一种神圣的感觉,他曾经为促进这项工作的实施感到幸福。
希沙科夫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所党委书记拉姆斯科夫把决议交付会议表决。这个决议毫不留情,要求所委会把腐化堕落分子从健康的集体中清除出去。特别令人生气的是,决议对斯特拉姆的学术成就居然只字未提。
“不管怎么说,索科洛夫的表现是绝对正派的。玛丽娅。伊万诺夫娜为什么不露面了呢?难道索科洛夫就这么害怕?”柳德米拉说。
斯特拉姆什么也没有回答。
想到就业无望,生活贫困,受人支配,忍气吞声,他愈加感到无法忍受,有时他心想:“干脆快点让我去坐牢得了。”
可是
的确奇怪!尽管他没有基督教徒的宽容大度,但他却对谁也没有生气。他没有生希沙科夫的气,也没有生皮缅诺夫的气。对斯韦钦、古列维奇和科夫琴科,他也不怀恨。只有一个人使他感到心情沉重,怒不可遏,甚至一想到他,斯特拉姆就感到浑身发热,呼吸困难。这个人就是索科洛夫,仿佛斯特拉姆遭受的一切残酷的、不公正的待遇,全是索科洛夫引起的。这个可恶的索科洛夫,他怎么能禁止玛丽娅*伊万诺夫娜同斯特拉姆见面呢!这种做法多么怯懦,多么残酷,多么下流,多么卑鄙!
但他却不愿承认,不但想到索科洛夫与他作对时他感到气愤,而且暗中感觉自己对不起索科洛夫时他也感到气恼。
如今柳德米拉经常谈论一些生活琐事。
多余的住房面积,申请住房补贴,食品供应卡,上新的食品店登记注册,办理新季度的定额供应卡,身份证过期了,更换身份证时必须提交工作单位的证明信,这一切使得柳德米拉日夜不安。生活费用哪里来呢?
以前斯特拉姆总是神气十足地开玩笑说:“我要研究一下居家过日子的理论问题,我要为自己建造一所茅屋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