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用教师开导学生的口气答道:
“如果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后来克雷莫夫看见了天花板上的灯泡,看见一个佩戴着狭窄的肩章的人。
“好吧,既然医生允许,”侦査员说,“那就不休息了。”
克雷莫夫很快又在桌旁坐下,听侦查员有条有理的劝
要放弃过去的一些看法。这种任务只有布尔什维克能够胜任。因此我才同您谈话的。”
“那好吧,”克雷莫夫睡意朦跪地慢慢地说道,“我可以设想,我不由自主地成了反党观点的代言人。就算我的国际主义与社会主义主权国家的观念有矛盾。就算1937年以后我的性格与新方针、新干部格格不入。这些我准备承认,也能够承认。但从事间谍破坏活动……”
“为什么要说这个‘但’呢?您瞧,您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党的事业怀有敌意。咬文嚼字有什么意思呢?既然您承认了主要的东西,干吗还要说这个‘但’字呢?”
“不,我没有承认自己是间谍。”
“看来您一点也不想帮助党。一谈到正题您就想溜,对吗?您是孬种,是臭狗屎!”
克雷莫夫跳起来,抓住侦査员的领带用力一揪,然后在桌上猛击一拳,电话机被震得当地一响。他用刺耳的声音疯狂地喊道:“你这个狗杂种,坏蛋,我带领人们转战乌克兰和布良斯克森林的时候,你在哪里?冬天我在沃罗涅什城下作战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坚守斯大林格勒的时候,你这个坏蛋在哪里?难道我没有为党做任何事情吗?你这个丑恶的宪兵,就在这里,在卢布扬卡监狱保卫苏维埃祖国吗?在斯大林格勒,我没有捍卫我们的事业吗?你在上海工作过吗?你这个败类,高尔察克匪徒打穿的是你的左肩,还是我的左肩?”
接着他遭到一顿毒打,不过这次不像在方面军特别处,他们不894
是一般的打脸,而是经过周密思考,运用生理学和解剖学的知识,殴打的方法相当巧妙。打他的人是两个身穿新军装的年轻小伙子。他向他们喊道:“你们这些坏蛋,应该把你们送进惩戒连……你们的岗位在反坦克班……逃兵……”
他们继续打他,既不生气,也没有着急。表面看来,他们打得不重,没有抡胳膊,但对他的损伤却相当重,犹如心平气和地说出的下流话令人可怕一样。
虽然他们一次也没有打他的牙齿,鲜血却从克雷莫夫嘴里流出来。这血不是来自鼻腔,不是来自颌骨,也不是来自咬破的舌头,像在阿赫图巴那次……这是从胸腔深处的肺部流出的血。他已不记得此时他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侦査员的脸又出现在他的上方,他用手指指着挂在桌子上方的高尔基肖像问道:“伟大的无产阶级作家马克西姆。髙尔基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