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使他吃了一惊。他顺着楼梯走下楼去,心里在想,如果同柳德米拉分了手,就再也不见她,她这种表情——绝望的、动人的、痛苦的、为丈夫和为自己感到羞愧的表情,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也不会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他心里明白,在这几分钟里,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妻子向他暗示,她看到了他对玛丽娅。伊万诺夫娜的爱情,而他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只知道一点:如果能见到玛丽娅,他便感到幸福,如果他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他会感到窒息,喘不过气来。
斯特拉姆的汽车驶近研究所的时候,希沙科夫的吉斯牌汽车从后面赶上来,两辆汽车几乎同时在研究所大门前停下来。
像刚才他们的吉斯牌汽车并驾齐驱一样,现在他们并排走在走廊上。希沙科夫挽起斯特拉姆的胳膊,问道:“看来您要出差?”
“大概是的。”斯特拉姆回答说。
“嘿,你再重复一遍。”他说着解开大衣扣子,在门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柳德米拉望着他,摇了摇头。他觉得她的眼睛里带着责备,悲伤地望着他。
似乎是为了证实他这个猜想,她说:
“你瞧,维佳,你早晨没有时间给切佩任打电话,可是关于玛丽娅的情况你却随时愿意听……还回到家里来,已经迟到了,他侧着身子从下面望着她,说:
“是的,我迟到了。”
经穿上大衣,这时柳德米拉说:
“玛丽M.伊万诺夫娜昨天来电话了。”
他急促地问:
“什么事?”
大概他的脸色变了。
“很快我们就要同您完全分手了。将来您要同国家元首平起平坐了。”希沙科夫开玩笑说。
斯特拉姆突然心想:“我要是问问他,您有没有爱上过别人的妻子,他会说什么呢?”
“维克托。帕夫洛维奇,”希沙科夫说,“下午两点钟左右您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他走到妻子面前,托起她的手吻了吻。
她抚摩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地揉搓着他的头发。
“你瞧,你同玛丽娅的关系多么重要,多么有趣。”柳德米拉说着苦笑了一下,补充道:“同这个常常把巴尔扎克和福楼拜混为一谈的女人。”
他望了她一眼。她的眼睛湿润了,他觉得她的嘴唇在颤抖。
他无能为力地摊了摊手,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
“你怎么啦?”柳德米拉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他说着,从走廊上退回到房间里。
“说实在的,我不大明白,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好像科夫琴科给他们打过电话。总之,她像往常一样,为你着急,害怕你再给自己带来损害。”
“在哪方面?”他迫不及待地问。“我不明白。”
“我也对她说,我听不明白。看来她在电话中不便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