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闹,干吗要诬蔑自己?这与蜜糖饼干和水果糖有什么关系?他向来不计较生活条件和物质享受。他的思想、他的工作、他生活中最珍贵的东西,在同法西斯的斗争中都是有用的、宝贵的。这确实是一种幸福!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要知道,他们在预审时就招认了。他们在法庭上供认不讳。既然他们承认杀害了伟大作家,还能再相信他们是无辜的吗?
拒绝在信上签名?那将意味着同情杀害高尔基的凶手!不,不行。怀疑他们供词的真实性?就是说,是被迫招供!只有严刑拷打才能逼迫一个正直善良的知识分子供认自己是雇佣杀人犯,因此被判处死刑,留下永久的耻辱。然而,除非发疯才有可能流露出对这个问题的怀疑。
可是,讨厌,在这封卑鄙的信上签名真叫人讨厌。他头脑里浮现出一些话语和回答……“同志们,我病了,我有冠状血管痉挛。”“胡说,你是想借病逃脱,你的气色好极了。”“同志们,你们干吗要我签名,我只在为数很少的专家中有点名气,国外很少有人知道我。”“胡说!(这个“胡说”听来很舒服)人们知道您,而且不是一般地知道!其实有什么好说的,要把这封信给斯大林同志看看,没有你的签名这是不可想像的,斯大林同志会问:为什么没有斯特拉姆的签名?”
“同志们,我坦率地说,这里有些措词我觉得不够妥当,这些措词仿佛在给我国科学界的知识分子们抹黑。”
……”
是的,是的,是这样。“在我们国家,科学家受到人民的爱戴和国家的关怀,世界上任何别的国家都没有这种情况。”
“维克托。帕夫洛维奇,我们谈话不妨碍您吧?”
“不,不妨碍,瞧您说的。”斯特拉姆说。他心里在想:“有些人真走运,他们总是开一句玩笑来搪塞别人,要么是在别墅里,要么是生了病,要么……”
科夫琴科说:
“说吧,说吧,维克托。帕夫洛维奇,把您的建议说出来,我们很愿意修改您觉得不妥当的措词。”
“同志们,请你们理解我,看,你
“有人告诉我,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知道这封信的事,并称赞我国科学家的这一倡议。”
“所以,要有维克托。帕夫洛维奇的签名……”巴季因说。
忧伤、憎恶一齐涌上他的心头,他预感自己将要屈服。他感受到这个伟大国家的温和的气息,他没有勇气投入那冷酷的黑暗之中。没有,今天他没有这种勇气。并不是恐惧阻止他,而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是疲惫,是顺从。
人是非常奇怪的动物!他有放弃生存的勇气,却突然变得舍不得拒绝蜜糖饼干和水果糖。
试试看,拋开那只主宰一切的手吧,它正在抚摸你的脑袋,拍打你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