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低语起来,什么也听不明白。后来,好像女房客哭了。
老太太听见她说:
“是我的爱保佑了你。”
“好个坏蛋。”老太太暗暗骂那军人。
老太太昏睡了几分钟,大概她打呼噜了,那边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为人民取得的胜利而欢乐。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变得毫无意义了。
坐在他身旁的老太婆是他爱妻的母亲,他爰妻子,却永远失去了她。老太婆吻了吻他的头,说:“没什么,没什么,我的好人,生活毕竟是生活。”
农舍里从傍晚开始就生着了火,这一夜屋里都让人感到闷热。
女房客和她的丈夫几乎一宿没睡。她丈夫是军人,负了伤,刚刚出院,头天晚上请了假到这儿来看她。因为丨怕吵醒房东老太太和睡在大木箱上的小女孩,他们悄声交谈着。
老太太极想入睡可就是睡不着。女房客和丈夫低声谈话妨碍她入睡,这使她大为气恼。她不由自主地仔细听了听,把听到的只言片语联成句子。
老太太醒了,留心听了一会儿,她听见那军人说:“皮沃瓦罗夫给我往医院写了封信,说前不久刚授予我中校军衔,又立刻晋升为上校。是集团军司令员亲自提议的。要知道,是他派我到师里任职的。还授予我一枚列宁勋章。这全是那次战斗中得来的。我那时被埋在土里,与各营失掉了联系,坐在车间里,像只鹦鹉似的,还唱歌儿呢。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我是个骗子,我有多难为情,你是体会不出这滋味的。”
这以后,他们大概发现老太太不打呼噜了,说话声就小了起来。
老太太是孤身一人,老头儿战前就死了,独生女儿不跟她住在一起,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工作D老太太没有一个亲人上前线,她无法理解,昨晚这个军人的到来为什么使她心里很不愉快。
老太太不喜欢这个女房客,觉得她是一个缺乏自理能力的无聊的女人。每天女房客起得很晚,她的小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碰着什么就吃什么。女房客多半是沉默不语,坐在桌旁向窗外望着。可有时躲不过去,她也干起活来。其实,她什么事都会做:缝衣服、擦地板,她做的汤味道蛮不错。虽说是个城里人,但她还会挤牛奶。看来,她是心情不好。她的小女孩也显得缺少爱抚。特别喜欢玩甲虫、螽斯和蟑螂,她
看来,如果他们说话声音大点儿,老太太也许听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真想敲敲墙说:“你们在那里嘀咕什么,谁爰听你们说话还是怎么的?”
有几次,老太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后来就又听不清了。
那军人说:
“我从部队医院来,连块糖也没法给你们带来。要是在前线情况就不同了。”
“我呢,”女房客答道,“只能让你吃素油炒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