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到对布哈林的审讯,谈到加米涅夫的倔强。有一次,他们两人谈了一夜,直到天亮。
这一夜,这位老肃反人员发展和概括了自己的理论。
卡采涅林博根给克雷莫夫讲述了工程师弗伦克尔的奇特命运。弗伦克尔是新经济政策时期出现的新资本主义分子。实行新经济政策初期,他在敖德萨开办了一个发动机厂,20年代中期被捕,流放到索洛韦茨基群岛。在索洛韦茨基劳改营服刑时,弗伦克尔向斯大林呈交了一个极其英明的方案。这位老肃反人员用的正是“极其英明”这个词。
方案以经济和技术为依据详细阐述了如何利用庞大的犯人队伍来修路筑坝、建设水电站和人工水库。
这个在押犯、新生资产阶级分子成了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中将,因为他这个主意得到了主人的赏识。
,这一点使他大为惊讶。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他不相信叶尼娅。尽管他知道,除了叶尼规谁也不知道他与托洛茨基谈过话,尽管他知道女人容易变心,女人软弱,知道叶尼娅拋弃了他,在他生活的艰难时刻离开了他,但他还是相信她。
他对卡采涅林博根谈到审讯的情况,但关于这件事他只字未提。
卡采涅林博根现在不再扭捏作态,也不再说笑话。
的确,克雷莫夫没有看错人。卡釆涅林博根很有头脑。但他说起话来总让人感到害怕和奇怪。克雷莫夫有时觉得,让这个老契卡蹲内部监狱的牢房也没什么不公正的。他活该如此。有时克雷莫夫又觉得他精神不大正常。
他是一位诗人,国家安全机关的讴歌者。
苦役连
他赞叹不已地告诉克雷莫夫,在最近的一次党的代表大会上,会间休息时,斯大林问叶若夫,他为什么在惩罚措施上出现过火行为,不知所措的叶若夫回答说,他是直接执行斯大林的指示,这时斯大林转向周围的代表们,神情忧郁地说:“一个党员居然说这种话。”
他谈到,亚戈达时常提心吊胆……
他回忆起一些曾在这幢灯火彻夜不熄的大楼里担任领导工作的伟大的肃反工作者,精通伏尔泰、拉伯雷的人,魏尔兰的崇拜者。
他谈到一个在莫斯科效劳多年的刽子手,这是一个和善、文静的拉脱维亚老头儿。每次行刑时他都请求允许他把死者的衣服送给孤儿院。这时他还讲到另外一个刽子手,那人白天黑夜地喝酒,没活儿干他心里就不痛快,后来他被辞退了,就到莫斯科附近的国营农场去干宰猪的行当,并把成瓶的猪血带回家。他说,是医生让他喝猪血来医治贫血。
他说,1937年,每天夜里都要执行几百个死刑,处死那些被判处无权通信的犯人。夜间,莫斯科火葬场的烟囱烟气腾腾,那些被动员来帮助行刑和运尸的共青团员们都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