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谈起话来不再像一个讴歌者,不再像一个思想家,而像一个预言家。
如果坚持不断地大胆发展劳改营制度,克服阻力和缺点,那么这种发展将导致消除界线。劳改营将与铁丝网外面的生活融为一体。这种融合,以及劳改营和铁丝网外生活的对立的消除,反映了那些伟大原则的成熟性及其取得的胜利。尽管劳改营的制
和旧式苦役都以简陋的劳动方式为最高准则,20世纪闯入了以铁锨、丁字镐、斧头和锯为工具的这样一个简陋的劳动王国。
劳改营世界开始吸取文明进步,他们开始使用电力机车、自动升降梯、推土机、电锯、涡轮机、掘进机,拥有大规模的汽车和拖拉机修理厂。劳改营世界开始使用航空运输和航空通信联络、无线电通讯和选择电话通讯,开始使用自动机床、最现代化的选矿设备。劳改营世界设计、规划和建造了矿井、工厂,开掘了人工湖,建设了巨型水电站。
劳改营世界在迅猛发展,旧式苦役在这里就像孩子们玩的拼字方块,显得幼稚可笑,令人着迷。
但是,卡采涅林博根说,劳改营仍不能满足它赖以生存的现实生活的需要,因为人们源源不断地被关进劳改营。在这里,许多科学家和专业人员仍然得不到利用,因为他们与技术和医学没有关系。
那些世界著名的历史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文艺学家、地理学家、世界绘画艺术鉴赏家、精通梵文和古克尔特人古代方言的学者,在劳改营系统中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劳改营尚未发展到运用这些人的技术专长的程度。他们只好干粗活,或者在基层办公室和文化教育部门干点杂活,或者在残废人劳改营里游荡,找不到可以运用自己知识的工作。他们丰富的知识不仅在俄罗斯,而且在全世界都很有价值。
克雷莫夫听着卡采涅林博根的讲述,仿佛听一位学者讲述自己平生的主要事业。他不仅仅歌颂和赞美,他对自己的事业很有研究,他揭示了一些缺点和矛盾,从而加以比较、联系和对照。
在劳改营的铁丝网外面也存在缺点,相比之下缺点当然轻得多。在生活中,在大学、编辑部和科学院的研究所里,不少人做的工作并非自己所长,也没有充分发挥自己的业务专长。
卡采涅林博根说,在劳改营里,刑事犯统治政治犯。刑事犯往往无所顾忌,愚昧,懒惰,容易被收买,喜欢打架斗殴和抢劫。这些人阻碍了劳改营的劳动和文化生活的发展。
他接着又说,在铁丝网的外面,那些文化不高、智力低下、眼界狭隘的人有时却领导科学家和著名文化活动家的工作。
劳改营仿佛是对铁丝网外面的生活的一个夸张放大的反映。然而,铁丝网两边的现实不是彼此对立,而是符合对称法则的。